屋内炉火烧的噼啪响，陆然随手丢进去一块木炭，凭着柴薪，驱逐了潮气。

　　手里的一卷兽皮，正是传闻当中的传承，如今就这么握在自己手上，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熔炉》

　　陆然将其翻开，从头到尾通读了一番，发现似乎与《山海》差不多，内蕴的道韵是相同的。

　　在山海中，人观摩神魂，行走在高山苦海当中，以此磨砺神魂。

　　而熔炉亦是相同的道理，催动血气，形成一座血气大熔炉，熔炼一身技艺，以此磨炼武道体质！

　　是的。

　　武道体质！

　　这不是陆然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了。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体质，不过是轰击武道穴窍的时候，诞生的力气不同的差别不同。

　　就像是有些人可以一日增长十钧力气，有的人却可以增加五十钧力气。

　　但在这本《熔炉》上的记载，却并非如此。

　　关于武道体质的判定，远比陆然所想象的要难得多。

　　熔炼一身精气技艺，方可成就武道体质。

　　便如同那地煞七十二变的花名册一般。

　　通幽。

　　驱神。

　　担山。

　　禁水。

　　化血。

　　这些竟然全部都是武道体质中的一种，亦是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资本，这《熔炉》法便是七十二煞教安身立命的最大道藏！

　　血气熔炉，本就是武道的一种外在表现，自血光披霞之后，每每催动血气，便会隐隐在体表之外形成一尊大鼎，化成熔炉。

　　而这熔炉法却做的更绝，要压塌一切，熔炼一切，将自身所有的道果，不论是武道神通，还是神魂道果，全部熔炼成一体。

　　“好东西！”

　　陆然眼前发光。

　　直到今日，他所学所得，已经繁杂起来。

　　本事太多了！

　　如果能借助熔炉法彻底凝练，绝对是省心省事的好事。

　　更别说，拥有了武道体质，那便是惊世天骄，届时，凭着十殿的武道资质提升，与武道体质共同发力。

　　或许，

　　十关都算不了什么了！

　　但在这之前，陆然看了看天色，一把抓起蓑衣出门。

　　下河。

　　捉鱼宝！

　　斩水兽！

　　哗！

　　哗！

　　哗！

　　大运河之下，被他一个人搅得浑浊无比，人坠河底，四野无光，只有自己氤氲成赤红的大灯笼，血气激发，不知道引了多少水兽过去。

　　擎天一柱，游动蛰伏。

　　河水下的世界，森冷而恐怖，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感觉，然而陆然却在挽弓搭箭，左右开弓。

　　爆射而出的木箭破开水障，带着沛然伟力，贯穿河底！

　　不求一击必杀。

　　只要钉死这些游来游去的小东西，剩下的就好收拾了！

　　眼中红眸睁开，丝丝缕缕，不论多诡异的路线，都可以被陆然预判，配合着一手控制礁石的功夫，一时之间，倒也收获颇丰。

　　盏茶之后。

　　陆然上岸，换下湿漉漉的蓑衣，身上血气一蒸，便恢复无瑕无垢之姿。

　　这才转身穿上了自己的大麾，细数今日的收获。

　　大丰收！

　　光是长箭形状的鱼宝，便捞来两条，剩下的还有一个鳖鱼，也是成了精怪的鱼宝，血气充盈，是个稀罕物件。

　　起身走时，余光一瞥，同他这般，下河捉鱼的渔夫还不少。

　　靠山吃山。

　　靠河吃河。

　　只是这些没了武道修为的凡人，在这冰冷的日子捉鱼，不知要多付出几十倍的艰辛。

　　再一联想即将开辟的长城。

　　只怕那不欲人活的世道，又卷土重来了。

　　腰间的香囊，又开始隐隐发烫，陆然摸了摸，没多想，转而提着鱼篓，径直走向苍茫山脉脚下。

　　在他走后。

　　远处渔船上的渔夫噗通一声跌入河底，细看之下，竟只是一道皮囊。

　　而渔船上仅剩道虚影，佝偻着身子，手持针线，盯着陆然远去的身影。

　　似是顾忌盐场之上的诸多重臣。

　　思索了半天，这才慢慢坐下，依靠在船尾。

　　邪祟！

　　……

　　……

　　煮饭。

　　吃肉。

　　打铁。

　　凿！

　　武炼之余，诸多杂念，就这么倾泻在孔亦凝柔弱的身子上。

　　也不知道女人的身子都是什么做的，竟能承受武者的血气，汗水落在孔亦凝身上，陆然翻身，揽过这幅柔软的娇躯。

　　入手冰凉，冰肌玉骨，正好可以消弭呼出的热气，舒爽无比。

　　今天确实是给她累坏了，长长的青丝铺满胸膛，修长的大腿搭在陆然身上。

　　女子的体香，

　　更浓郁了。

　　就像是熟透的蜜桃，愈发散出种成熟妩媚之感，陆然挽着这妖娆玉体，手拂过白皙背脊。

　　翻身上马。

　　凿！

　　凿！

　　凿！

　　隔日一早，陆然便开始凿铁，剔除了血肉的鱼宝，用来铸造成长箭刚好。

　　这东西简直是天然的长箭。

　　尤其是在冶炼技术无法发展的这里来说，比起他在盐场领取的木箭来说，强了数十倍！

　　继续凿凿凿！

　　打铁声不止。

　　炉火热浪一重接着一重，这荒山野岭之下，鸟兽飞散。

　　孔亦凝一早就醒了。

　　强扶着墙，披上了衣物，听着一旁的打铁声，心中莫名安定。

　　这荒山下的小屋，时不时来的陆然，都有种金屋藏娇之感，孔亦凝还在花楼的时候便听过，那些达官显贵，往往都会如此。

　　按理说，得不到承认，正常女子大抵都会生气，乃至吵闹。

　　可孔亦凝却始终记得自己小侍女对自己说的话。

　　像她们这般的人，

　　最忌讳的便是身份低，要的多。

　　能维系现在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甚至，灯节之时，她还特意缝了个天灯，祝愿陆然，祝愿自己，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那夜。

　　她的天灯孤零零，飞向天际，汇入远方庆州县的灯海。

　　便在此时。

　　陆然推门而入，看见孔亦凝已经起身，张口道，“等开春之后，入夏之前，也差不多该去往京城了。”

　　“你和我，还有我家中的一个老人，我们三一起，去往京城。”

　　孔亦凝一愣。

　　随后眸子睁大，神光浮现，充满欣喜。

　　太好了！

　　一定是漫天天官听见我那夜的祈求了！

　　孔亦凝马上点头。

　　挽起袖子，整个人顿时充满干劲，掏出锅碗瓢盆，开始煮饭。

　　“前几天留下古册的人，最近有消息吗？”

　　孔亦凝摇头。

　　“那就好，往后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这荒山脚下，邪祟太多。”陆然提醒，准备下午回盐场的时候，便请求师父赐予一副丹青，拿来镇宅。

　　孔亦凝乖巧点头。

　　饭后。

　　陆然起身，目光看向苍茫山脉，五百的邪祟精华，便可供他进入十殿，获得阎罗垂青。

　　当下，

　　起身。

　　今日，争取多斩些邪祟，第二次提升武道天赋！

　　拾起箭囊，装好自己的两根长箭，弓与剑胎都背在身上，告知孔亦凝一声，便关了门，走向苍茫山脉。

　　孔亦凝送陆然离开后，便开始洗碗。

　　洁白玉手深入冰冷水中，倒也渐渐习惯了。

　　想到日后要服侍陆然，一路上京，这些琐事怕是少不了，自己应当早早习惯才是。

　　突然。

　　当当当。

　　小院木门外，骤然响起动静，孔亦凝抬头，隔着矮木栏，看见是陆然去而复返。

　　“怎么了？”她一边擦手，一边跑出去。

　　“忘了些东西。”

　　“怎么不进来？”

　　“你邀请我进来吗？”

　　陆然低着头，始终正面朝向孔亦凝，嘴角含笑，身后，则是一条粗粝的缝线痕迹，从后脑直没入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