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海风裹着烤焦的海兽肉味灌进鼻腔，艾尔捂着胃部从桅杆阴影里钻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斩月的刀柄。

　　赫尔薇尔银叉在甲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她将沾在头发上的碳灰抖落，银发撩到耳后时带起一阵香风。

　　“东罗华岛的港口……”雷巴尔克踢开半块烤焦的海兽骨，“听说这里连海军都要收三成保护费。”

　　他的声音沙哑，很明显也是没吃好，状态很萎靡，但很快又支楞了起来。

　　雷巴尔克活动着布满老茧的右手，指节发出脆响：“管他收多少，反正他们肯定不敢收到我们头上。”

　　他踢了踢脚边装着金币的铁箱，箱角还沾着杰尔马66生化克隆士兵的绿色粘稠血渍，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船锚坠入深海的闷响中，艾尔率先跃向岸边，皮靴踏在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咸鱼干上。

　　穿着条纹衫的胖商人刚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艾尔背后黑日旗帜时硬生生把唾沫咽了回去。

　　他低下头，肥胖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得飞快，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分头行动，我的刀已经快坏了，打算看看这座岛上有没有刀剑铺买把新的。”

　　赫尔薇尔抓起一把金币放入怀中，踩着摇晃的木板，腰间那柄抢夺过来的海军军刀的刀柄磕在金币上发出闷响。

　　金币表面的鹰徽被血渍侵蚀，露出底下斑驳的铜色。

　　“行，那赫尔薇尔独自去买刀，我去看看能不能招揽个厨师上船，雷巴尔克你和德雷克一起去买物资。

　　当然可以提前吃饭，三个小时后在船前汇合，如果都没吃饱，我们就再一起去搓一顿。”

　　艾尔身为船长下令道。

　　“你是想找个借口先去吃饭，多逛几家餐厅吧？”雷巴尔克无语道。

　　“记得到时候给我们打包一些回来，或者…算了，我们恐怕不能在这岛上多待……”

　　“毕竟这里的海军还是出没得挺频繁的。”赫尔薇尔补充道。

　　她转身时，银质项链坠子闪过奥古斯都皇室的鸢尾花徽记。

　　四人就此分散。

　　艾尔的皮靴踏在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迸出细碎的火星。

　　街道两侧的商铺挂着七彩琉璃灯，烤鱼的焦香混着朗姆酒的甜腻扑面而来，却被海风卷着腥气冲散。

　　他的胃部又传来一阵绞痛，不得不扶住墙喘息。

　　“先生需要帮忙吗？”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事，我只是有点饿过头了。”

　　艾尔一边解释一边抬头，看见二楼窗口探出个戴厨师帽的老头，酒糟鼻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鼻尖还沾着面粉。

　　“本店新到北海冰鲸肉，保证新鲜……”

　　“有能把最难吃的海兽肉做得不难吃的厨子吗？”艾尔打断他。

　　老厨师的脸瞬间白了：“您、您该不会是长期在海上行走的人吧？要不然正常人都不会去吃……”

　　他突然注意到艾尔的面相和最近悬赏令上的大海贼重合，肥胖的身子猛地缩了回去。

　　随后木窗“砰”地关上，震落的灰尘扑在艾尔脸上，混着铁锈味。

　　艾尔咒骂一声，原本还想着先进去吃口饭的，结果看这样子他们多半是不招待自己了，他只好继续向前走。

　　街角的酒馆传来喧闹的笑声，他推开门，混杂着汗臭和劣质麦酒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

　　角落里几个纹身大汉正在掷骰子，骰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骨响。

　　艾尔转身时军靴碾过破碎的琉璃灯，青石板路映出他阴沉的脸。

　　“环境真的是够差的。”

　　穿过三条街巷，终于在喷泉广场西侧看见“海月亭”的鎏金招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推门的刹那，罗勒叶与迷迭香的清香裹着烤鹅油脂的焦香扑面而来。

　　侍者的白色手套擦过刀柄。

　　“靠窗的位置。”艾尔看着菜单权衡挑选。

　　“先来份马赛鱼汤，主菜要北海冰鲸排，七分熟。”他尽量用熟练的口吻说道。

　　艾尔甩了两枚金币在柜台上，突然皱起眉头，仔细打量起老板。

　　“老板，你有过出海的打算吗？”

　　……

　　与此同时，赫尔薇尔站在铁匠铺前，手指抚过橱窗里陈列的利刃。

　　“我要能轻松斩断钢铁的刀。”

　　她腰间品质也算得上优良的海军制式军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刀鞘上的裂痕还残留着划痕。

　　铁匠铺老板是个独眼侏儒，正用铁钳夹着烧红的铁块。

　　“小姐说笑了，就算再好的刀在小孩子手上甚至斩断不了麻绳，钝刀放在强者手上也能劈开巨石……”

　　他突然注意到赫尔薇尔颈间的皇室徽记，独眼闪过阴寒的光，铁钳夹着的铁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过小店倒是有把祖传宝刀，只要……”

　　“在哪？多少钱？”赫尔薇尔打断他，指尖抚过刀鞘上的裂痕，那里还残留着数道的划痕。

　　“6000万贝利。”侏儒突然提高声音，独眼瞥向店外巡逻的海军士兵。

　　“或者...拿你脖子上的坠子换。”

　　赫尔薇尔的瞳孔骤然收缩，钢刀瞬间出鞘抵住侏儒咽喉。

　　“看样子你知道的东西似乎有点多啊……”

　　她的银发无风自动，如同魔女。

　　侏儒的脸瞬间惨白，额角冷汗滴在正下方烧红的铁块上，发出“滋啦”声响。

　　突然，店后传来木箱翻倒声，赫尔薇尔侧头的刹那，侏儒猛地扑向墙角的暗格。

　　……

　　德雷克和雷巴尔克站在港口仓库前，他们这一次并没有再去一间商铺一间商铺买，而是直接找到了管理局的人。

　　“按照我列出的清单，需要三十大桶腌牛肉，五十斤面包，水果能买多少买多少……”

　　雷巴尔克突然顿住，扭头看一下德雷克，“还有酒，至少五十桶朗姆酒，德雷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德雷克干脆地摇了摇头。

　　仓库管理员是个戴高礼帽的瘦子，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两位先生，最近货源紧张，价格要……”

　　“这是双倍定金。”德雷克甩出一袋金币，“如果敢给我耍花招那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金币撞击柜台的脆响中，瘦子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露出谄媚的笑：“当然，当然，我们马上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