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院执事堂内，两盏青铜鹤嘴灯吐着幽幽青光。黄梨木案几上摊着刚送来的玉简，羊脂玉表面浮动着“灵耕考录新规”五个朱砂小字。

　　“老周，你瞧瞧这个，这下可热闹了。”蓄着山羊胡的灰袍执事用烟杆尾端戳着玉简，“灵耕夫考核法术从'五术择三'改成'八术择五'了。”

　　正在研磨墨锭的圆脸执事手腕一抖，“八门？！”他沾着墨汁的胖手指颤抖着数道，“《青木诀》《御雨诀》《锋芒诀》《地脉诀》《沃土诀》还不够，又添《炎阳诀》《凝露诀》和《金甲诀》？”每报一个名字就有一滴墨汁溅在案几上。

　　山羊胡执事嘬着烟嘴：“难不成是内门那些炼丹的老爷们嫌灵药品质不稳？”他翻开玉简第四页，青光映出新增法术的修习要求，“《炎阳诀》要控温培土，《凝露诀》得寅时采集晨露，《金甲诀》更是要防御虫灾......”

　　“这不是荒唐嘛！”圆脸执事把墨锭重重拍在砚台上，溅起的墨汁染黑了袖口，“《金甲诀》那种防御型法术，一般练气中期才能掌握！那帮小崽子哪能有这番能耐？”

　　山羊胡执事眯眼望着日晷投影：“辰时三刻了，耽搁不得。”他从袖中掏出一块蜜蜡，慢条斯理地封好玉简，“横竖咱们只管贴告示，管那么多干嘛，你难不成还不贴了？”

　　圆脸执事抓起青桑纸告示时，纸面上未干的“八术择五”四个字还在泛着灵光。他忽然压低声音：“突然提高考核门槛，莫不是上面又有什么新打算？《金甲诀》都可以当成防御法术了，寻常灵耕哪用得上...难不成真要拿去防虫啊...”

　　“我说你这猪脑袋...想那么多干嘛？”山羊胡执事突然厉声打断，烟杆在青铜灯上敲出脆响，“你要是真懂，你现在还会是这逼样吗？你非要在这瞎猜什么？”

　　说着突然伸手揪住圆脸执事的耳朵就往外拖。

　　“哎哟！轻点轻点！”圆脸执事疼得直跺脚，手里的墨锭差点掉在地上，“我这不就是去贴告示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山羊胡执事非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这次你必须去！上回让你去药田巡查，你躲在藏书阁睡大觉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去我去！”圆脸执事连连告饶，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揉着通红的耳朵嘟囔：“下手这么重，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两人穿过回廊时，晨雾正漫过雕花栏杆。圆脸执事突然驻足：“得让藏书阁多备些新增法术的典籍，那种热门功法怕是要被抢破头。”

　　山羊胡执事从鼻孔喷出两道烟：“还用你说？”他忽然咧嘴露出黄牙，“今儿早就看见杂役往藏书阁搬了三大箱抄本，摞起来比你还高...”

　　贴告示时，圆脸执事特意将边角压平。

　　晨光下青桑纸上的新增条款格外醒目：

　　「奎木狼院令」

　　一、灵耕考核改为八门法术择五应试

　　二、新增《炎阳诀》《凝露诀》《金甲诀》为备选

　　三、合格者月俸增一枚白元果

　　四、合格者每月可听灵耕师专场授业

　　......

　　午时的钟声从执事堂顶楼的青铜钟传来，声浪震得院中老槐树簌簌落叶。刚做完农活的弟子们才踏入院门，便零零散散的朝着执事堂走去。

　　“《金甲诀》？！”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差点摔了手中的灵锄，“我连《地脉诀》的脉动都感应不清......”

　　旁边一个扎着灰布头巾的弟子嗤笑一声：“灵耕师传道？整个院里都就两位灵耕师吧！轮得到你我？”

　　“还好我上月刚考完。”一个穿着崭新青袍的弟子抚着腰牌庆幸道，引来周围一片羡慕的目光。

　　最外围一个精瘦弟子突然掰着手指算起来：“每月多一枚百元果，一年就是十二枚...岂不是相当于多一块灵石的俸禄？”

　　“你搁这儿做春秋大梦呢！”头巾弟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先把《沃土诀》练到三层再说吧！”

　　钟声余韵里，山羊胡执事倚着朱漆柱子剔牙：“今年怕是要刷掉一半人。”

　　圆脸执事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汗：“不过......”他望着人群中几个突然挺直腰背的身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有人脱颖而出...”

　　.......................

　　正午的食舍里飘着灵米饭的清香，赵大川把陶碗往榆木桌上一搁，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闷响：“你们听说新规了没？”

　　对面正在扒饭的方脸弟子猛地呛住，米粒从鼻孔里喷出来：“八门选五？！”他捶着胸口咳嗽，“我《地脉诀》才刚摸到门槛，这又添三门...”

　　“三门已经够要命了。”角落里一个弟子掰着手指算，“听说隔壁一个师兄当年考三门用了两年零四个月，另一个更久，足足三年半才过关。”他夹起一块腌萝卜，咬得咔咔响，“现在要考五门，怕不是要熬到胡子都白了？”

　　“害！”旁边麻脸弟子把筷子往酸菜汤里一戳，“余师兄运气真好，冬天刚考完，夏天还没过完就改政策了。”

　　王子明突然冷笑一声，“你个傻子，在那酸什么呢？”他狭长的眼睛紧紧盯住那人，“你们余师兄一年就考完了，有那本事吗？”

　　“就是就是！”赵清月把辫子往后一甩，“有本事你们两年学三门法术我看看。”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响。

　　赵大川叹了口气，给每人碗里添了勺灵菇炖肉：“急什么？《凝露诀》不就是寅时起来接露水吗？”他故意把勺子敲得叮当响，“咱们种地的哪天不是天刚亮就下田？”

　　“可《金甲诀》要灵力外放啊！”麻脸弟子苦着脸比划，“我连让灵力在体内循环都费劲...”

　　“那就先学《炎阳诀》。”赵大川夹起块肥肉放进他碗里，“控温培土总比防御法术好学。”

　　“再说了，每月多枚白元果，一年多一枚灵石不香吗？你顶多就多练两年，成了灵耕夫能多领多少年俸禄？这账咋不算了？”

　　麻脸弟子突然噗嗤笑了：“师兄，你当年考了几回来着？”

　　“三次。”赵大川面不改色地坐回位置，“第一次《青木诀》差三息，第二次《锋芒诀》的灵力输出不稳...”他忽然笑道，“第三次要不是那教习偷偷给我补了几节课，说不定还过不了呢！”

　　赵大川环视众人，“政策变了，难道你们就不考了？”

　　“有这点时间，还不如拿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