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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两个小影子

期盼你是希望 一路蜿蜒 2467 2025-07-14 13:29

  指尖的线头突然自己跳了起来,像条活过来的小青虫,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最后在他肩头停下,抖了抖身子,竟化作个寸把高的小影子——浑身裹着靛蓝的线团,脑袋上还顶着根没穿完的针,活脱脱个刚从染坊里钻出来的小精灵。

  “哟,缝衣服缝傻啦?”小影子叉着腰,声音细得像蚊蚋,却带着股熟悉的锐劲,“忘了矿洞里怎么咬着牙往外爬的?忘了拆招牌时剑劈下去的脆响?现在守着这堆布,就能把青云阁的账赖掉?”

  小洛刚要皱眉,另一个影子从光剑的黑布里钻了出来,浑身泛着冷光,手里还挥舞着片迷你的剑鞘碎片,模样倒像光剑的缩小版。“它说得糙,理不糙。”这影子的声音更沉些,却带着股燃起来的热,“你以为石面翁留《千面诀》给你,是让你学来缝暗袋的?那些被强征的孤儿,那些断了腿的矿工,等着有人把他们从泥里拽出来呢。”

  靛蓝小影子“嗤”了声,蹦到他鼻尖上:“平凡日子?那是给打赢了的人过的!你现在躲这儿,跟矿洞里等死的老矿工有啥区别?就差把‘我认怂’绣在背上了!”它突然蹦起来,拽着小洛的头发往窗外指,“你看天上那月亮,像不像你劈碎的青云阁招牌?它都在天上瞪你呢!”

  冷光小影子跟着飞到他眼前,举起剑鞘碎片敲了敲他的眉心:“战胜困难不是为了躺在功劳簿上晒太阳。你以为上次从老汉刀下活下来是运气?从密道里摸进乱石岗是巧合?那是你自己挣来的本事!本事这东西,放久了会生锈的——就像你床底那把剑,再裹着黑布,迟早要长出霉斑。”

  两个小影子突然凑到一起,一个拽他的耳朵,一个扯他的衣领,叽叽喳喳吵得像两只斗架的麻雀:

  “去朱雀大街看看那些被兵卒踹翻的菜摊啊!”

  “去矿洞瞧瞧新被押进去的少年,眼睛亮得像你当年!”

  “石面翁的伤还没好呢,绿衫姑娘传递消息时差点被发现!”

  “你那身新缝的短打,暗袋缝得那么结实,不就是为了藏情报、藏勇气的吗?”

  小洛的心跳跟着它们的声音越跳越快,像染坊里被捶打的布,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发颤。他抬手想把这两个吵闹的小家伙挥开,指尖却穿过了它们的影子——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幻影,是藏在他骨头缝里的那点劲,是被布庄的烟火气暂时盖住的锋芒,此刻正借着月光,钻出来挠他的心。

  靛蓝小影子突然跳到他攥着针线的手上,狠狠咬了口:“你缝的暗袋再巧,能装下矿洞里的血吗?你染的布再匀,能盖住青云阁的龌龊吗?”冷光小影子跟着点头,剑鞘碎片往他掌心一拍:“但你手里的剑能劈开这些!你学的《千面诀》能撕开他们的假面具!”

  染坊的月光突然被风卷得晃了晃,两个小精灵幻影在他肩头跳得更欢。靛蓝小影子扯着他的耳朵喊:“苟且偷生?你忘了乱葬岗的野狗怎么追你的?忘了那些帮过你的人,是怎么把你从泥里拽出来的?现在躲这儿当缩头乌龟,才是真对不起他们!”

  冷光小影子跟着用剑鞘敲他的脑袋:“自私?你以为那些被强征的孤儿不想有件干净衣裳穿?那些断腿的矿工不想有人替他们骂句‘不公’?你拥有时间之力,藏着光剑,就该让这些本事用在该用的地方!”

  小洛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哐当”一声撞在染缸上,靛蓝染料溅出几点,落在他刚缝好的短打上,像滴进清水里的血。他望着竹架上晾晒的布料,那些被他染得均匀的靛蓝、石绿、天青,此刻竟像无数双眼睛——矿洞里少年的眼,药圃老汉的眼,石面翁藏在面具后的眼,都在无声地望着他。

  “是啊……”他喃喃自语,指尖突然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怎么能忘了?”

  忘了矿洞里那半块被血浸透的窝头,忘了密道里石面翁咳着血说“还有人在等”,忘了拆招牌时围观人群里那声憋在喉咙里的“好”。那些人没机会选择“平凡”,他们的日子是被鞭子赶着、被刀剑逼着过的。他现在能安稳地缝衣服、染布料,不是因为“该这样”,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扛着那些苦难——现在,该轮到他了。

  靛蓝小影子蹦到他攥紧的拳头上,声音软了些:“你以为去做勇敢的事,是为了多了不起的名声?是为了让那些还在泥里的人,能看见点光——就像你当年看见有人敢跟监工顶嘴时,心里那点没死的念想。”

  冷光小影子飞到光剑旁,用剑鞘碎片敲了敲黑布:“这剑不是让你藏着生锈的。你学《千面诀》,也不是为了缝更隐蔽的暗袋。你得用新面孔混进青云阁,把那些藏在经书里的龌龊抖出来,把被他们强征的孩子偷出来,把他们盘剥的账本烧给天下人看——这才是你该做的‘勇敢的事’。”

  小洛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燃起团火,把那些对安稳的贪恋烧得干干净净。他伸手扯开床底的黑布,光剑的冰纹在月光下亮得刺眼,映出他眼底从未有过的坚定。

  “好,我明白了。”他说,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青石板上,字字都带着响,“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躲在布庄里安稳,有些地方,有些人,比我更需要这把剑,更需要有人敢站出来。”

  两个小影子突然相视一笑,化作两道光,一道钻进光剑,一道融进他刚缝好的短打里。他摸了摸衣襟,暗袋里的布片仿佛烫了起来,那是绿衫女子刚送来的情报——青云阁明日要押送一批“罪奴”去矿洞,其中有十几个孩子。

  “就从这里开始。”小洛紧了紧腰间的剑,用粗布缠了两层,外面套上那件缝了暗袋的短打。染坊的风掀起他的衣角,竹架上的布料“哗啦”作响,像在为他送行。

  他最后看了眼那盆开着嫩黄花的仙人掌,伸手把它挪到窗台上,让月光能照得更亮些。或许等他回来时,花已经谢了,但没关系——有些东西比花期更重要,比如那些被他记在心里的名字,那些等着被劈开的黑暗,那些非他去做不可的事。

  推开布庄的后门,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却挡不住他眼底的光。小洛紧了紧腰间的剑,脚步轻快而沉稳,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躲在平凡里的杂役,是带着光剑和决心的行者。那些劝他出发的声音,早已钻进他的骨头里,变成比心跳更响的鼓点,催着他往该去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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