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惭！”

　　傅春生性格要强，听了裴渊的话，简直气的要吐血。

　　他咬着牙强提一口内气，就要将追风剑法催发到极致。

　　嗤！

　　他手中长剑刚刚抬起，一道森寒指力就骤然破空而至，直射剑柄位置，恰巧打断了他的剑招。

　　傅春生手腕翻转，拦住无形指力后，脚下发力，就准备靠近裴渊发动剑招。

　　谁知就在他左脚刚刚迈出之际。

　　嗤！

　　又是一道指力袭来，射向他左脚的落脚点，时机极为凑巧。

　　傅春生迈脚也不是，收脚也不是，一时间难受之极。

　　最后，他只能变化剑招，身形一转，凌空扭腰飞斩而出。

　　呼！

　　裴渊足尖一点，随风而动，躲开剑光的同时寻找出招的时机。

　　如此又过了二十几招，他施放的指力变得越来越刁钻，每次都能打在傅春生剑招的薄弱处，让傅春生难受无比。

　　傅春生久攻无果，本就心浮气躁，面对裴渊越来越刁钻的无形指力，选择了强攻。

　　唰！

　　他双腿一蹬，卷起一阵狂风，就对着裴渊飞刺而去。

　　身在半空，却见两道碧色寒芒迎面而来。

　　傅春生不得不变招，拨开碧影针。

　　呼！

　　就在傅春生准备借碧影针上的劲力，拧身横剑斩向裴渊的时候，一道微风袭来。

　　一点寒意从他右肩扩散开来。

　　“我中招了，什么时候？”

　　傅春生身影落地站定，不再进攻，只是默默运转内气，压制右肩的寒气，心中满是震惊。

　　“傅师弟，你输了。”

　　裴渊再次越级而战，获得胜利，对于傅春生这位工具人颇为满意。

　　傅春生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恼怒、羞愧、懊悔皆有，最后恼羞成怒地说道：

　　“你不过赢了我一招半式，没必要太过得意。”

　　“我何时得意了，看来傅师弟对我误解甚深。”

　　裴渊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看你成为护法之后，就心高气傲，志得意满，看不起别人。和我交手的时候，久攻不下就心浮气躁，如此心性实在不堪。”

　　傅春生面色涨红，只觉裴渊的言语如剑，字字扎心。

　　更可悲的是，傅春生清楚裴渊说得没错。想起之前自己对裴渊的言语嘲讽，的确就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一刻，傅春生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自尊都被踩碎。

　　在众人的围观中，内心的羞愤、难堪、尴尬达到巅峰之后，傅春生突然有一种自暴自弃后的诡异平静。

　　裴渊有心让傅春生成为御用工具人，日后能够多次利用。于是，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傅师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你为目标，刻苦修行，从不敢有一刻懈怠。

　　为此，我甚至不敢娶妻生子，就怕误了修行。

　　数十年风霜磨砺，才有今日修为。本以为你我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如此不堪。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傅春生闻言不由一怔，没想到裴渊赢了之后，没有趁机冷嘲热讽、鄙夷打击，反而推心置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想起自己对裴渊的态度，他的心情复杂到极点：过了这么多年，裴渊不仅在实力上超过了他，心性上更是将他远远甩开。

　　傅春生忍不住反思起来：扪心自问，他这些年修炼确实不如之前刻苦，娶妻生子后更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在家庭上。

　　在这种情况下，实力被裴渊超越也是正常的。

　　傅春生甚至有种自己不配成为裴渊对手的想法，喟然长叹一声：

　　“裴师兄教训的是，这些年我确实懈怠了，合该有此一败。”

　　裴渊见他深受打击，怕他一蹶不振，自己就没了工具人，只能鼓励道：

　　“傅师弟，人老不可怕，心老才可怕。心一老，就会给自己设限，觉得修为精进再无可能。

　　你不仅仅是懈怠，更是心老了。

　　我认识的傅师弟，是那个一次次败给我，却又一次次埋头苦练再次向我挑战的人，最终将我超越。

　　我虽然败了，但我不恨你。因为对手难求，我会和你一样埋头苦练，堂堂正正地赢回来。

　　可是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了护法就洋洋自得，故步自封。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傅师弟了。”

　　裴渊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傅春生心神激荡，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少年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了？

　　是娶妻后，沉迷闺房之乐？

　　还是成为护法后，忙于宗门事务？

　　虽然每天都有修炼，但所谓的修炼不过是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罢了。

　　有多少年没有全身心投入到修行之中了。

　　傅春生回忆过往，不觉冷汗涔涔，心中惭愧之余，渐渐找回了一丝曾经的少年热血。

　　呼。

　　他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裴渊，神情郑重地深深作揖：

　　“裴师兄一席话，叫我如梦初醒，我的心确实老了。不过今日之后，我不会重蹈覆辙。来日定要再向裴师兄请教，定不让裴师兄失望。”

　　说着，大步离开，眼神无比坚定，好似又变回曾经的青葱少年。

　　看着傅春生斗志昂扬的模样，裴渊负手而立，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傅师弟，我等着你打败我的那一天。”

　　人群中，裴河怔怔地看着二叔渊渟岳峙的样子，眼中带着崇敬之色，转头对身旁的林玉珍，感叹道：

　　“玉珍，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追上二叔的脚步了。”

　　“啊？”

　　林玉珍闻言不由愕然，不明白裴河为什么这么说。

　　裴河见她不解，也没有解释。在今天，他不仅看到了自己和二叔在实力上的差距，更深刻领会到双方在心性、格局上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韩云和徐茂来到裴渊身旁，看着他的目光也同样复杂。

　　裴渊见两人表情怪异，欲言又止，不由奇怪地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韩云摇了摇头，叹服地说道：

　　“裴师兄，我看你已有几分宗师气度，真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才有如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