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要的就是畅所欲言，大家有问题公开讨论，共同解决。”

　　林默然语气温和，神情也很温和，让他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组织了下语言：

　　“刚才这位，呃，”他看了眼铭牌：“周警官说敌暗我明，让咱们的防御艰难，行动牺牲很大，那，我想，

　　“杨宗可以作为我们窥视对方的窗口。”

　　周墨眼睛一亮，觉得这小子能想到这一步，某方面来说是做这行的好苗子，

　　可惜不深入隐秘战线，就无法知道这条战线的特殊性以及危险。

　　陆恒提出的假设，若放在一般对抗上，哪怕是针对毒贩方面，也多少能有收获，

　　但两国谍战……

　　“我们也曾想过，”周墨摇头：“但最终否决了，原因有二，”

　　“第一，对方之所以发展杨宗，是为了你的父母。现在你的父母已经去世，杨宗的作用也就完成了。

　　“隐秘战线上，但凡在敌对势力发展的下线，作用往往单一。

　　“杨宗的作用业已完成，对面很可能不再跟他联系。”

　　“这第二点嘛，”周墨想着怎么开口。

　　他觉得这话一出，对于这一屋子外行人来说，心理上可能难以接受。

　　“虽然杨宗对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在对方的隐秘战线上，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末端，是弃子。

　　“属于那种存在也可，丢了也不可惜的角色。

　　“这种小角色，所知道的非常有限，即便自己所参与的行动，往往也只知道他所负责的那部分。

　　“留着这种小角色作为窥豹之管，我认为，实在是没有必要的。”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又是嗡嗡声一片。

　　“别人眼里的弃子，居然就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哎，这就是弱国，防御方的悲哀啊，只能疲于应付不说，还收效甚微。”

　　“这，GA的同志说的有道理，留着杨宗看着碍眼不说，还没什么实际用途。”

　　对于杨宗的死活，陆恒并不在意。

　　他是原身的杨叔，是看他长大的长辈。但对陆恒，他就是一陌生人。

　　但杨宗在接下来能发挥的作用，陆恒很在意。

　　他不懂大国博弈的宏大叙事，也不知道隐秘战线的腥风血雨，不考虑家国情怀。

　　只遵循一个朴素的价值观：杀人偿命。

　　在他看来，杀人者当然是那个油罐车司机，是杨宗，

　　但也是杨宗、司机背后的人，乃至鹰酱的CIA，和鹰酱政府。”

　　放在，时间不必长了，几分钟之前，他就只能憋着，让杨宗偿命也就是了。

　　毕竟CIA，鹰酱政府太远，别说他这小老百姓，就是华国也做不到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他是有系统的人。

　　而完成了系统知识传输，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系统知识的恐怖，

　　那是超越时代、乃至次元、维度的知识，能够造神的知识。

　　有这种知识，给爹妈报仇不说很容易，至少是一步步看得见摸得着的路，

　　乃至想法更大一点，让华国再次万国来邦，君临天下，也不是做不到。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这第一步，就要从留着杨宗的命开始。

　　“周警官说的两点，实际上可以归纳成一点，就是

　　“杨宗背后的人，觉得开明科技最有价值的是我的父母。

　　“现在我的父母去世，开明科技就没有价值了。

　　“是这样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非常打脸，但不得不承认，实际就是这么回事。

　　“那就我来让开明科技重新变得有价值。”

　　众人面面相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开明科技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说什么让他重新有价值？

　　虽然你是陆周两位同志的孩子，说话也未免太大言不惭了。

　　“这个陆小同志这份为家为国的心是好的，只是开明科技不比其他，

　　“你能否接班你的父母，成为开明科技的负责人，还得通过大家举手表决才行。”

　　嗯？

　　陆恒没想到，自己要继承父母的产业，家里的企业，居然还要让人同意，还是这么多人，

　　这还有道理可讲么！

　　他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穿着军装，臂章与别人都有不同，但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到上面文字，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闫俊宏。

　　“开明科技，是你父母成立的公司没错，”闫俊宏解释：

　　“但它的全部业务，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服务的：卫星定位导航系统。

　　“这也是你的父母遭遇不幸的原因之一。”

　　他递过来一叠文件：“这是资料，你可以看看，然后再决定。

　　“我需要提醒你，一旦你接手了开明科技，就必然要涉足这个系统研发过程。

　　“而这一动作，将使你的现状变得危险，甚至危及生命，重蹈你父母的覆辙。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对你做一定的考察，忠诚、能力甚至心理素质，

　　“以确定你能担任开明科技的舵手，承担你应尽的责任。”

　　陆恒翻着文件。

　　这里面是一整个国产卫星定位导航系统的研发计划，当然只涉及了开明科技的部分。

　　就这陆恒也看出做了很多的删减和隐瞒。

　　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开明科技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他也直到这时才明白爸妈小时候为什么经常不着家，

　　以及明明都是科研人员，突然转行做了商人，还做的不错。

　　简单来说，开明科技就是个披着企业的皮的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的项目都围绕定位系统研发展，研发成果为进一步开发定位系统服务，

　　而副产品作为企业的对外商品出售。

　　但因为本身项目的保密性，能对外出售的研发副产品并不多，更多时候靠的是拨款。

　　实际上，因为蓝星的华国，比前世的情况更为恶劣，

　　许多实验室都有类似的伪装，用以摆脱外部视线。

　　但，这里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墨神情严肃，看得出他潜藏着怒气。

　　最早提出将国家级实验室伪装成企业的计划，就是他们单位提出的，

　　现在，一乳臭未干的小儿说里面有问题，在周墨看来真是大言不惭，癞蛤蟆打喷嚏他好大的口气。

　　“一个国家，这么大的国家，各行各业明面上的国家实验室加起来只有不到五个，怎么可能呢？

　　“我如果是对方，肯定一眼就确定，是故意隐藏起来了。

　　“虽然我们将实验室伪装成企业很高明，但这高明是在对方意识不到的前提下，

　　“毕竟实验室的进出货和资金，和正常企业完全不同，

　　“只要他们有了意识，刻意查的情况下，都不用细查，就能发现端倪。”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鸦雀无声。

　　尤其是周墨，面沉似水又难掩其中的慌乱。

　　他们都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但陆恒的声音还在继续，

　　“所以，如果我接手开明科技，就不会再做遮掩。

　　“我们光明正大的来。”

　　“你是说，撤掉企业这块布，让实验室对外曝光？”有人摇头：“不行，不行，这样我们就更无秘密可言了。”

　　“不，让企业回归企业，实验室的回归实验室，我要让开明科技成为名副其实的科技公司。

　　“我未见得会把他做成最赚钱的公司，

　　“但一定会把他做成名声最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