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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邙山雨·前朝遗孀泣星图

青剑 吴玄卿 3098 2025-04-22 16:52

  诗曰:

  邙山寂寂雨如愁,孤灯残卷诉旧猷。

  玉珏半剖星斗黯,火鸦漫卷血泪流。

  老妪焚身托遗志,双雄浴火闯重楼。

  津桥锁浪杀机动,十面埋伏战未休!

  上回书说到,柴延昭与李重卿于白马寺绝境中识破影阁暗棋任贻杰毒计,刀斩叛逆,得“邙”字令牌。契丹惕隐司萧铁骨调动“火鸦队”封锁邙山。二人背负重伤寒毒未愈的李重卿,依令牌指引,冒雨急奔洛阳北郊邙山!

  书接前文。且说这邙山,乃历代帝王将相埋骨之所,素有“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之说。值此乱世,更显荒凉。夜雨如织,淅淅沥沥,冲刷着累累坟茔与残碑断碣。山路泥泞,古木森森,在风雨中摇曳如幢幢鬼影。唯有偶尔划破夜空的契丹猎鹰尖啸,提醒着无处不在的杀机。

  凭借“邙”字令牌背面的微刻地图,柴、李二人避开几处疑似契丹暗哨,艰难跋涉至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坳中零星散布着几户破败的猎户石屋,大多已无人烟。唯最深处一间依山而建、半掩于藤蔓荆棘之后的小院,窗棂缝隙中透出极其微弱、摇曳如豆的昏黄烛光。

  令牌所示,正是此处!

  二人不敢大意,柴延昭将几近虚脱的李重卿安置在院外避雨巨石后,自己悄然潜近。院门虚掩,他侧耳倾听,唯有雨打芭蕉与屋内压抑的低咳声。他轻叩柴扉三下,节奏暗合令牌纹路。

  屋内咳嗽声骤停,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女声响起:“谁?”

  “受任三先生指引,持‘邙’字令,特来拜会故人。”柴延昭压低声音,将令牌从门缝递入。

  片刻死寂后,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张布满深刻皱纹、苍白憔悴却依稀可见昔日清秀轮廓的老妇面庞出现在门后,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柴延昭手中的令牌,尤其是那个“邙”字,眼中瞬间涌起滔天的悲愤、恐惧与…一丝绝望的了然。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老妇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凉,“进来吧…该来的…躲不过……”

  柴延昭迅速扶起李重卿进入屋内。屋内陈设简陋,一桌一榻,四壁萧然,唯墙上悬挂着一幅残破的《紫微垣星图》和几卷蒙尘的古旧星历算书,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过往。老妇正是前唐司天监监正袁天罡一脉传人、末代司天监周衍之遗孀——沈夫人。

  沈夫人目光扫过柴延昭的军旅气质和李重卿苍白如纸却难掩贵气的面容,尤其在李重卿怀中露出的半幅《禹贡九域图》边缘及他背后琴匣上略作停留,眼中复杂之色更浓。她未多问,只是颤巍巍地指向墙角一个上了锁的陈旧木箱。

  柴延昭会意,以蟠龙刀小心劈开铜锁。箱中无甚珍宝,只有几卷星象孤本,以及一个以明黄锦缎包裹的狭长紫檀木盒。

  沈夫人颤抖着双手捧出木盒,如同捧着千斤重担。她走到桌边,就着昏暗油灯,缓缓打开盒盖。盒内红绸衬底,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温润如羊脂的美玉!玉被巧妙地剖成两半,断裂处犬牙交错。此半块玉上,以极精湛的微雕技艺,清晰地镂刻着北斗七星中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星点处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这…便是‘北斗玉珏’…我夫周衍…以命守护之物…”沈夫人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此珏本为一对,暗合北斗七星…此半块为‘斗魁’,刻天枢至天权…另半块‘斗杓’,刻玉衡至摇光…藏于……”

  她话未说完,李重卿强忍伤痛,将怀中那半幅《禹贡九域图》残卷展开于桌上,指着图中暗藏的金线剑图,急声道:“夫人请看!此图所示‘青锋指’之秘,了空大师临终言及‘北斗’!是否…是否与此玉珏相关?青冥剑之秘,究竟为何?”

  沈夫人浑浊的目光落在金线剑图上,又看向李重卿取出的青冥剑,身躯剧震!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冰凉的剑身,如同触碰禁忌:“是它…果然是‘青冥’…昭宗陛下的护国法剑…”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毕生气力,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此剑…非仅钥匙…更是‘引星之器’!欲解‘九州秘卷’终极之秘…需持完整‘北斗玉珏’…于特定时辰…引动北斗星光…灌注此剑…剑身自显‘星路秘文’…指引秘卷所藏之终极所在——‘华岳仰天池’!此乃…司天监一脉…口口相传的绝密!‘青锋指华岳’…所指非仅地…更是此法!”

  原来如此!青冥剑需双珏合璧,引动星光,方能显现最终指引!华岳(华山)仰天池,便是终极目标!

  “那另半块‘斗杓玉珏’……”柴延昭急问。

  沈夫人眼中闪过深切的悲哀与恐惧:“…被…被影阁朱雀使…夺走…就在…就在……”她话音未落!

  “咻咻咻——!”

  窗外骤然响起一片尖锐刺耳的、不同于黑狼箭的厉啸!数十道拖着赤红尾焰的箭矢,如同来自地狱的火鸦,穿透雨幕,狠狠钉在茅屋顶和木窗之上!

  “轰!轰!轰!”

  箭矢触物即爆!瞬间燃起熊熊烈焰!火油四溅,遇物即燃!茅屋转眼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热浪逼人!

  “火鸦箭!契丹火鸦队!”柴延昭目眦欲裂!萧铁骨的人马竟来得如此之快!

  “快走!”沈夫人猛地将手中那半块“斗魁”玉珏塞入柴延昭手中,用尽全身力气将二人推向尚未被大火完全封死的后窗,“带着它走!去华岳!绝…绝不能让秘卷…落入贼手!为我…为我夫君…报仇!”她嘶声喊着,眼中是决绝的托付。

  “夫人!”李重卿悲呼,欲返身相救。

  “走啊!”沈夫人猛地抓起桌上油灯,狠狠掷向汹涌而来的火墙!火势更炽!她瘦小的身影瞬间被烈焰吞噬,只留下最后一声凄厉的诅咒在火海中回荡:“胡狗!影阁!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夫人——!”柴、李二人心如刀绞!但情势危急,不容迟疑!柴延昭一咬牙,将玉珏塞入怀中,背起因悲愤伤痛而几近晕厥的李重卿,撞破后窗,滚入冰冷的雨水泥泞之中!

  身后,石屋在烈焰中轰然倒塌,将沈夫人与那段尘封的悲壮历史,一同埋葬!火光映红了半边雨夜,也映红了柴延昭眼中滔天的怒火与仇恨!

  “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山坳上方传来契丹语的厉喝与密集的脚步声!火把光芒晃动,数十名身着赤红皮甲、背负火箭囊的契丹“火鸦队”精锐正包抄而下!更有猎鹰在头顶盘旋尖啸!

  柴延昭背着李重卿,在泥泞的山林间亡命奔逃!蟠龙刀挥舞,斩断拦路的荆棘藤蔓!身后,火鸦箭带着死亡的尖啸不断落下,在周围炸开一团团火球!树木燃烧,泥水飞溅!

  李重卿伏在柴延昭背上,寒毒与伤痛交攻,意识模糊,却死死攥着怀中那半幅残图,口中呓语般重复:“华岳…仰天池…北斗…玉珏……”

  柴延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突围!渡河!去邙山北麓的黄河渡口!只有过了河,才能暂时摆脱追兵!

  他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伊洛河与黄河交汇处的“天津桥”方向,将轻功提至极限!风雨如晦,前路茫茫,怀中半块玉珏冰冷,却承载着两条人命的重托与乱世最后的希望!

  诗结:

  玉珏半剖星斗寒,老妪焚身志未残。

  火鸦漫卷焚孤志,血雨横飞渡险关。

  遗物在怀仇似海,追兵衔尾箭如蝗。

  津桥浊浪锁龙虎,十面杀机琴胆张!

  欲知柴延昭与李重卿如何突破契丹火鸦队的死亡封锁,抵达危机四伏的天津桥?燕云十八骑的弯刀、影阁杀手的毒计、后汉巡检司的刁难,这三重绝杀之局如何破解?李重卿能否以重伤之躯奏响那曲撼人心魄的《十面埋伏》?柴延昭又将如何在断桥之上血战求生?且看下回:《天津桥·十面埋伏修罗场》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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