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周推着治疗车走进病房,
车上整齐摆放着换药包、碘伏棉球、无菌敷贴,
以及一盒甲钴胺片——这是何仁怀受伤后一直在服用的营养神经药物,
用于促进周围神经损伤的修复。
“何主任,该换药了。”
小周戴上无菌手套,熟练地拆开他额头上旧的敷料。
伤口早已愈合,但留下了一道长约5cm的增生性瘢痕,
呈暗红色隆起,边缘呈蟹足样伸展——典型的瘢痕疙瘩,
是创伤修复过程中胶原纤维过度增生的结果。
“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瘢痕明显了点。”
小周用生理盐水棉球轻轻擦拭着,
“可以考虑后期做瘢痕软化针或者激光治疗,
不过,您留起长发多少能盖住一些,或者戴上帽子。”
何仁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大夏天的我戴着帽子,还不把我热坏了。
小周啊,你消息灵通,院长那边打人的事处理完了吗?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周没接话,继续专业地操作着。
她先是用聚维酮碘溶液消毒创面,
再覆盖上新型的水胶体敷料——这种敷料能保持伤口湿润环境,促进上皮再生。
“你说话啊,哑巴了?”
“何主任,您的出院得等医务处审核完医疗纠纷材料。”
她低头整理着治疗车,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只是个护士,哪能过问院务?”
何仁怀突然起身拦住她的去路:
“你不是号称'全院小广播'吗?说说,现在外面都传些什么?”
小周咬了咬下唇。
她当然知道最新的八卦——林雅晴的绯闻在各个医护群里传疯了。
但这些话能说吗?
“倒是真有个消息...”她压低声音,
“袭护士长今天回来上班了。”
“什么?”何仁怀猛地坐直,牵动了心电监护仪的导联线,
仪器立刻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她还有脸回来?跟汪院长那档子事...”
小周一边调整着监护仪参数,一边腹诽:
您和袭护士长在值班室的事,全院谁不知道?
但嘴上却说:“汪院长涉嫌受贿已经被带走了。
倒是袭护士长离婚分了不少钱,光银行存款就有...”
“几百万算什么?”何仁怀嗤之以鼻地心说,
“我三年飞刀收入都不止这个数。”
他指着自己额头的伤疤,突然笑得狰狞:
“就她那样的,谁娶了头上不得顶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两人的笑声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
袭护士长穿着笔挺的护士服站在门口,
胸前别着护士长的徽章闪闪发亮。
“小周,”她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锋利,
“23床的中心静脉压监测数据还没录入,你还有闲工夫在这聊天?”
小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去,却故意没把门关严。
小周刚走出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何仁怀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袭护士长吗?怎么,现在还有脸来上班啊?”
袭护士长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何主任,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上班了?
倒是您,伤都好了,还赖在医院不走,是怕出去被人堵着打吗?”
何仁怀脸色一僵,随即冷笑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老公刚离婚,
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该不会是想找下家吧?”
袭护士长轻笑一声,不仅没恼,反而往前迈了一步,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
“何主任,您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该不会是对我有想法吧?”
何仁怀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愣,随即嗤笑: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白送我都不要!”
“是吗?”袭护士长直起身子,眼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那您可得好好养伤,毕竟——”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些人啊,嘴上说不要,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
何仁怀被她话里有话的语气弄得心里发毛,皱眉道:
“你什么意思?”
袭护士长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悠然:
“何主任,您慢慢看,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何仁怀的神经上。
何仁怀盯着那张纸,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伸手拿过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份转账记录的复印件,
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某个账户在近两年内多次收到大额汇款,
而汇款人的名字,赫然是……
“妈的!”他猛地攥紧纸张,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
门外,小周贴着门缝听得正起劲,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她一回头,正对上袭护士长似笑非笑的眼睛——
“小周,听够了吗?”
小周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没、没听!我什么都没听见!”
袭护士长轻轻“呵”了一声,伸手把门彻底关上,临走前丢下一句:
“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可就不一定是何主任了。”
小周站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心里疯狂哀嚎:
这袭护士长的水,也太深了吧!
袭佳丽走后,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何仁怀盯着天花板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色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摸了摸缠着绷带的额头,那里还隐隐作痛。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
他已经这样躺了一上午。
“不行,我必须出院。”
何仁怀正准备去找院长理论,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哎呀,小何啊!”院长那张圆润的脸堆满笑容,身后跟着院办刘主任,
“小何啊,”院长的白大褂袖口露出百达翡丽的铂金表圈,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跳动,
“这段时间忙着迎接JCI认证复审,都没顾上来看你。”
他亲热地站在床边,手指不经意地拂过何仁怀额头的伤疤,
“恢复得不错嘛,到底是年轻。”
何仁怀注意到院长今天特意穿了白大褂,胸前的名牌擦得锃亮。
刘主任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