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的同事早就察觉到了端倪。
小护士们交换眼神,麻醉师意味深长地咳嗽,
连清洁阿姨都会刻意避开值班室。
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毕竟,袭佳丽的丈夫远在海外,
而何仁怀的妻子林雅晴,也很少出现在医院。
想起那些在值班室里的夜晚,何仁怀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值班室的灯光总是昏暗而柔和,两人坐在狭窄的沙发上,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
起初只是简单的安慰和倾诉,渐渐地,眼神中多了几分暧昧。
温情的话语和夜色的掩护,让他们渐渐失去了理智。
何仁怀的手轻轻落在袭佳丽的肩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并没有拒绝。
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呼吸交融在一起,
最终在那张小小的沙发上纠缠在一起。
每一次的亲昵,都像是在黑暗中寻找一丝温暖,
却也像是在悬崖边徘徊,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这一次,袭佳丽怀孕了。
她原本想留下这个孩子,可丈夫三个月没回国,
突然多出一个孩子,风险太大。
最终,她只能选择放弃。
“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袭佳丽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执拗。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何仁怀没有立刻回答。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起刚才林雅晴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温柔,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们……”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还是小心点吧。”
袭佳丽冷笑一声,别过脸去。
她知道,何仁怀不会为她放弃家庭。
而她,也不可能真的离开丈夫优渥的生活。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见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偷偷喘息。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却无法驱散这压抑的氛围。
何仁怀站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中充满了迷茫。
中午,何仁怀从“康馨月子中心”订了一份清炖鸽子汤。
这家月子中心在市里名气很大,
老板李美娟是医学院附属医院李院长的亲妹妹,
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圆润的女人,
说话时总是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两条缝。
李美娟做生意很有一套。
靠着哥哥在医院的关系,
她几乎拿下了全市三分之一的医院月子餐供应业务。
产妇们只要一住院,医生护士就会热情推荐:
“想吃正宗的月子餐吗?康馨的营养搭配最专业。”
久而久之,这家月子中心的口碑就在孕产妇圈子里传开了。
何老板很懂得投桃报李。
医院里哪个医生护士家里有人坐月子,
她都会主动送上免费的月子营养餐。
上个月妇产科张主任的儿媳妇生孩子,
李美娟直接派专人每天送三顿精致的月子餐,
连水果点心都搭配得妥妥帖帖。
何仁怀作为外科主任,自然也能享受这样的“福利”。
“何主任,您要的鸽子汤。”送餐的小伙子恭敬地把保温桶递过来,
“李总特意嘱咐,用的是上等乳鸽,炖了四个小时,还加了当归、黄芪。”
何仁怀点点头,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小伙子连忙摆手:“李总说了,您这份免单。上次我姑父做手术,多亏您...”
“一码归一码。”何仁怀坚持付了钱,
心里却明白,这就是李美娟的聪明之处——她不会直接给现金回扣,
而是用这种方式维系关系,既体面又让人无法拒绝。
保温桶里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金黄的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香气扑鼻。
袭佳丽小口喝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这汤...”她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是她丈夫从迪拜打来的视频电话。
何仁怀识趣地站起身,走到阳台上,顺手带上了玻璃门。
透过玻璃,他看见袭佳丽瞬间换上明媚的笑容,对着手机那头撒娇:
“老公~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我啊...你看,
这是我为你买的好看的内衣,你看,你快看…”
佳丽说着,脱掉了上衣。
何仁怀站在阳台上,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灼热的烟灰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玻璃门内的袭佳丽,
看着她对着手机屏幕搔首弄姿的模样,胸口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老公~你看这件蕾丝的好看吗?”
袭佳丽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来,带着刻意的甜腻。
她正将一件黑色蕾丝内衣在身上比划,
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何仁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得那件内衣——上周夜班时,
她穿着这件内衣在值班室的休息间里等他。
香烟在他指间扭曲变形,烟灰簌簌落下。
远处的高楼在热浪中微微扭曲,就像他此刻扭曲的心情。
林雅晴的微信提示音又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排骨炖好了,等你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这个平常让他心头一暖的消息,此刻却像一根刺扎在眼里。
“...同事换班?”袭佳丽丈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着狐疑,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何仁怀看见袭佳丽的表情瞬间僵硬,
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像钝刀一样割着他的耳膜。
这个在手术台上雷厉风行的护士长,此刻慌乱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么么哒~”袭佳丽对着屏幕送出飞吻时,何仁怀猛地转过身去。
排风扇的轰鸣声中,他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在血管里奔涌——两年来的耳鬓厮磨,
那些深夜的值班室里的温存,
原来在她心里不过是一场打发寂寞的游戏。
玻璃门突然被拉开,袭佳丽裹着睡袍走出来,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
“怎么了?”她伸手想搭何仁怀的肩膀,却被他侧身避开。
“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何仁怀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
袭佳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吃醋了?他下个月才...”
“我们到此为止。”何仁怀打断她,掏出一些现金,
“我叫了护工,晚上会来照顾你。”
袭佳丽的表情凝固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
“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老婆做的饭,吃得下去吗?”
何仁怀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他不断按着关门键,
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