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加入巡逻队,对一个刚入营才十来天,还在新兵操练中挣扎的新兵蛋子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巡逻队,是破虏营的眼睛和耳朵,负责深入危机四伏的城外荒野,侦查敌情,清剿小股蛮子斥候,甚至还要承担猎杀野兽为营中补充肉食的任务。
每一个巡逻队员,都必须是经验丰富,武技娴熟,并且对城外地形了如指掌的老兵。
新兵?
连营门朝哪边开都未必分得清,带出去就是累赘,是送死。
江临深知这一点。
他开始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巡逻队的消息。
操练间隙,他会凑到那些看起来不那么凶神恶煞的老兵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城外的情况,或者巡逻队的选拔要求。
结果可想而知。
“巡逻队,就你这小身板?”一个正在擦拭腰刀的老兵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省省吧,小子,能在操练场上活下来再说。巡逻队是去杀人,不是去送人头!”
“滚滚滚,新兵蛋子别在这儿碍眼,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想死想疯了?”另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兵直接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碰了一鼻子灰,江临也不气馁。
他知道,直接询问是行不通的。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打听巡逻队,而是更加用心地观察。
他观察那些从外面巡逻回来的老兵。
他们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风尘仆仆的疲惫,以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
他们的眼神警惕而锐利,步伐沉稳有力,与营地里那些混日子的老兵痞子截然不同。
他会留意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有时候是几只野兔山鸡,有时候是几张破损的蛮子皮甲或者弓箭,甚至偶尔会有血淋淋的首级。
他还会特别留意那个刀疤脸老兵,王头儿。
王头儿似乎是某个巡逻小队的头目。
江临好几次看到他带着七八个精悍的老兵,穿戴整齐,装备精良地离开营地,又在几天后,或带着战利品,或带着伤员,沉默地回来。
王头儿治军极严,他手下的兵,纪律性明显比其他老兵要强得多,看他的眼神里,既有敬畏,也有信服。
“或许,突破口就在这个王头儿身上。”江临心里琢磨着。
但王头儿性情冷漠,不苟言笑,除了必要的命令,几乎不与人交谈,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新兵,更是视若无睹。想要接近他,并且让他同意自己加入巡逻队,难度可想而知。
江临没有贸然行动。
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本钱,就是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以及那在面板上缓慢增长的实力。
【技艺:长兵(未入门)】【进度:(211/300)】【效用:无】
【技艺:盾术(未入门)】【进度:(235/300)】【效用:无】
他更加疯狂地投入训练。
白天的操练,他咬着牙完成每一个动作,力求标准。
夜晚,当别人鼾声如雷时,他则在黑暗中默默练习矛法、盾术,或者揣摩刀术的劈砍之道。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
这天下午,操练结束后,络腮胡教官宣布,明天营中要进行一次新兵摸底校阅。
校阅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长矛对刺和盾牌格挡。
“都给老子听好了。”络腮胡恶狠狠地吼道,“这次校阅,关系到你们接下来的去向。表现好的,或许能分到个轻省点的差事,或者被哪个队官看中,提前结束新兵操练。表现差的,哼哼,那就等着去挖壕沟,清理茅厕,或者干脆被编入敢死队,下次攻城拔寨的时候第一个往上填。”
这话一出,所有新兵的脸色都变了。
敢死队!
那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的代名词。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江临的心脏也猛地跳了一下。
机会!
如果他能在这次校阅中表现突出,引起王头儿或者其他军官的注意,是不是就有可能达成他的目标?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当天晚上,江临几乎一夜未眠。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偷偷练习,而是躺在草铺上,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模拟着长矛对刺和盾牌格挡的每一个细节。
他回忆着王头儿演示的动作,回忆着那些老兵实战中的简洁和狠辣,将这些零碎的感悟,与自己这十几天苦练的基础结合起来,试图找到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发力方式和格斗节奏。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在众多新兵中脱颖而出,单靠蛮力是不行的。
他必须依靠技巧,依靠时机的把握,依靠那股子从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狠劲儿。
第二天,校场的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肃杀的味道。
新兵们按照什伍被分开,两人一组,进行捉对厮杀。
使用的都是去掉了枪头的训练长矛,以及厚实的训练木盾。
饶是如此,木矛抽打在身上,木盾撞击在胸口,依旧是疼痛无比。场上不时传来闷哼声和痛呼声。
江临被分到的对手,是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壮得像头小牛犊的蛮横青年。
那青年似乎也知道江临的名声宰过野猪,吓跑过李二狗,杀过蛮子,一上来就憋着一股劲,想要把他打趴下立威。
“喝!”
蛮横青年怪叫一声,抡起长矛,如同挥舞一根大棒,劈头盖脸地就朝着江临砸来,丝毫没有章法可言。
江临眼神一凝,不闪不避,左手的木盾精准地向上一迎。
“砰!”
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道顺着盾牌传递过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但他借着盾牌格挡的瞬间,脚下却如同狸猫般灵巧地一滑,恰恰避开了对方后续的冲撞力道。
与此同时,他右手那根看似笨拙的训练长矛,却如同毒蛇出洞般,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悄无声息地刺出。
没有用太大力气,却精准地点在了那蛮横青年握矛的手腕上。
“哎哟!”
蛮横青年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刺痛,握不住长矛,武器脱手而出。
他还未反应过来,江临已经欺身而上,手中的木盾顺势向前狠狠一撞!
“咚!”
结结实实的撞击声响起,蛮横青年被撞得眼冒金星,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干净利落。
周围的新兵和观战的老兵们都看得微微一愣。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干脆狠辣,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
江临面无表情地收回长矛和盾牌,对着地上龇牙咧嘴的青年微微颔首,退到一旁。
他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瞟向了校场边缘。
在那里,刀疤脸王头儿正抱着膀子,和其他几个似乎是队官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目光平静地看着场中的比试。
当江临的目光望过去时,王头儿的视线似乎也正好扫过他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王头儿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但江临的心里,却莫名地跳了一下。
他有一种直觉,王头儿注意到他了。
虽然仅仅是一瞥,但对于渴望抓住任何一丝机会的江临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江临依旧保持着这种简洁高效的打法,依靠着灵活的身法和精准的时机把握,接连击败了几个对手。
他没有刻意炫耀武力,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将【长兵】和【盾术】那点可怜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也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和判断力。
校阅结束,络腮胡教官开始宣布结果。
大部分新兵都表现平平,只有寥寥几个人表现稍好,被几个队官挑走,提前结束了新兵训练。
江临的名字,没有被念到。
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他知道,单凭这点表现,还不足以打动王头儿那样的人物,更不足以让他破格进入巡逻队。
就在他准备跟着大部队,像往常一样去伙房排队领饭时,一个冷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江临,你留下。”
江临猛地回头,只见刀疤脸王头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正用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看着他。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