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石臼湖
拍摄稳定进行,时间流水而过。
陆成渝除了跟着剧组打酱油,多了一个兴趣,研究徽派建筑,把住宿的院落逛了一个遍。
这个院落群当过公社委员会驻地,很多屋子都进行了办公改造,但还是能看出原有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严格按中轴线分布,围墙高,讲究私密性。
采用抬梁式、穿斗式木构架,木构架承重,墙体只起到分隔和围护作用,具有“墙倒屋不塌”的特点。
三叠式、五叠式马头墙高出屋面,具有防火功能,也增加了建筑的层次感和立体感。
各种木雕、砖雕、石雕,花鸟鱼虫、山水风景、传说故事,更是能让他蹲上半天。
陆成渝幻想着过去人的起居场景,仿佛眼前有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他无法进入第三进重地,听宫雪说,那里被改造的厉害,花园占了一半,建了一个二层简易宿舍。
这一天,陆成渝也加入了化装行列,有幸参与到群演当中。
还是反映洪流时代,纠察队在车站检查物品,泉根的种鸭能否保证运出去就看这一刻了。
群演主要是从附近村民中挑选,但需要有自己人混杂其中,可以让大家的心态稳定,这是白沉导演总结出来的经验。
说白了就是让陆成渝当头羊,让群羊不要惊慌。
头羊还包括刘爱红、宫雪等人,不必露脸,缩在人群里就行。
陆成渝感觉自己牺牲很大,第一部电影贡献了一张戴大红花的光荣照,第二次要露出萧瑟的背影。
衣服是从附近村民家里借的,宫雪看着陆成渝戴着一顶破棉帽,缩着手蹲在一边,就想笑。
宫雪也围了一个红围巾,和刘爱红挤在一起,看着就像第一次出门的大小媳妇。
大家在候车室坐着,挤挤攘攘如同寒风下的鸭子,陆成渝一个劲嘀咕:我不该在这里,应当在检票口。
几名纠察队员在候车室走来走去,陆成渝连忙把脑袋低下来,宫雪、刘爱红就坐在他对面,三个人怎么看都是鬼鬼崇崇的。
摄影机扫过来的时候,他们会假装害怕把头埋的低低的,一个是躲避镜头,一个是为了符合剧情需要,这个镜头相当于纠察队的视角。
群演中混杂了异类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村民们不再那么害怕镜头,用了两天时间,各组镜头都完成了。
大家都很开心,刘爱红穿着大花袄围着大花巾,站起来宣布:“明天星期天,休息一天,大家一块出去走走!”
大家纷纷鼓掌,陆成渝一边脱衣服摘帽子,一边凑过来:“刘大姐,明天去哪里玩?”
“到时你就知道了。”刘爱红一把将他推开,“一股子馊味。”
“是衣服馊了好吧,我本人很香的!”
刘爱红更是嫌弃:“放到过去你就是耍流氓,和你对象说去!”
陆成渝有些怅然,从过年算起,他和朱霖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如果从她去西安算起,就更久了。
朱霖那边是边陲,通信相当不方便,好不容易寄到BJ了,陆成渝又跑到江南了。
满打满算两人就联系上一次,从信里来看,她那边的条件相当艰苦,不说生活条件了,电影《叛国者》有很多关于毒蛇的镜头,演员们需要与蛇共舞。
陆成渝这边的剧组只养了一大群鸭子,相比较就幸福太多了。
刘爱红看他走神,小声问:“想了?”
陆成渝点点头:“嗯,那边估计有蛇肉吃。”
这年头哪里有把想念挂在嘴边的,刘爱红狠狠拍了他一记:“你们当作家的都这么开放?”
这也叫开放?你都问我了,难道我还否认?
第二天,大家兴奋的坐上了车,这次是两辆,除了几个老成的守家,其他人都出来了。
电影剧组见的世面多,工作人员的装戴领先于这个时代,白沉一身西装,刘爱红是黄色长风衣。
宫雪是一身灰色的呢子短大衣,里面套着一件高领厚毛衣,白毛衣领子整个翻下来,相当于在脖子上套了一层宽松的围巾,整套衣服和黑白照片似的,却显得皮肤更白。
陆成渝继续穿着他的蓝色中山装,和白沉站在一起,个子差不多高,一老一少的衣品正好反过来,任谁路过都要看上几眼。
刘爱红看了一眼又一眼,忍不住说:“陆编剧,你就没有其他衣服?”
“还有一件军大衣式样的、一套铁路制服,要不要换上?”
“你就没人给张罗几件体面衣裳?”
“胡说,我这件就是年前请裁缝新做的,口袋特别多!”陆成渝很认真的回答,当时布料买多了,衣服内衬一口气缝了四个暗袋。
宫雪也在看着这边,她倒觉得陆成渝身板挺直,穿上中山装和旁人有不一样的味道,和白沉导演站在一起丝毫不差啊。
大伙都上了车,很快到了乡野,
陆成渝问要去哪里,刘爱红一脸神秘:“你们文化人肯定喜欢。”
客车前面慢慢出现一个大湖,烟波浩荡。
白沉介绍道:“这是石臼湖,李白曾写下诗赞:湖与元气运,烟波浩难止,龟游莲叶上,鱼戏芦花里。少妇棹轻舟,歌声逐流水。”
刘爱红也说:“石臼湖的形状酷似石臼,相传是天上神仙用来舂米的石臼,不小心掉落凡间,积水成湖。”
被他们这么一说,满车的人都点头称赞,有诗篇有传说,石臼湖真是越看越美,湖岸线曲折,湖湾众多。
白沉又说:“我查过资料,石臼湖是古丹阳湖的一部分,丹阳湖在古代又称巨浸,江南一带著名的大泽,在春秋前期逐步解体,最终只剩下石臼湖。”
巨浸,一听名字就霸气,陆成渝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此时没有旅游设施一说,大家就在湖边走走看看,阳光正好,波光由眼前一直伸向远方,让人心情舒畅。
陆成渝说:“可惜没地方划船,不然真的是:少妇棹轻舟,歌声逐流水。”他看向刘爱红,如果换上古装划船,一定挺美的。
刘爱红看了他一眼:“我弄条船来划,你刚坐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弄来,我来划。”
刘爱兰撇撇嘴:“小心掉下去淹死!”
宫雪原本心情很好,听到这话莫名的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凑过来:“你们莫乱说话呀。”
“怎么了?”
“你们忘了毛耳山车站每年清明出现的怪人了吗?”
陆成渝奇怪了:“和这里有什么关系,两边离的挺远吧。”
宫雪用力摇头:“不远,一点都不远。”她小声说,“那天我听你说了,又偷偷找那个板道工问了问。”
“问了什么,怎么就让你联想到石臼湖?”
宫雪紧紧搂住刘爱红胳膊,小声说:“他说那怪人身上有一股子鱼腥味,你们说,会不会是在这里淹死的?”
陆成渝还是不明白:“淹死在这里,跑到车站干什么?”
宫雪白了他一眼:“亏你是作家,人家分明是坐火车来的,在这湖里淹死了,才会有鱼腥味,每年清明到车站是因为他想坐火车回家!”
刘家兰被吓到了:“胡说干什么,哪有什么鬼!我更愿意相信他的什么人被火车撞死了,每年清明去祭拜。”
宫雪联想相当丰富,反驳道:“祭拜怎么会没带物品?明明是他想回家!”
刘爱红和她争起来:“要不然就是他在等什么人,一直没等到,每年都来等!”
陆成渝点点头:“这样说倒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宫雪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在清明等人?要不然他就是水鬼,清明来抓人去淹死,他就能解脱了!”
她说到后来自己把自己吓到了,紧紧靠着刘爱红。
陆在渝看着两个女人瑟瑟发抖的样子,说道:“人家每年都买月台票进站的,分明是一个活人。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到时候问问他。”
宫雪用力摇头:“你问,你问,问了再告诉我啊。”
好好的游玩,被两个女人弄得神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