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皱眉：“你怀疑什么？”

　　“说不定是某种新形态的丧尸。”林凡轻声说。

　　泡泡咬着手指头：“我记得费利克斯的喉颤也能影响心智。”

　　林凡摇头：“没错，如果是普罗米修斯的力量，做出这种幻觉是有可能的。”

　　当下既没有线索也没有调查方向，众人只能胡乱猜测。

　　林凡缓缓转身，走回屋内，众人也跟了进来。

　　屋子里冷得厉害，刚才还像闹鬼，现在倒像入土为安了。

　　林凡走到客厅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刚好是木地板和石砖交接的地方。他站定，低头。

　　右手握住刀柄，没多说话，手腕一抖，“咔”的一声，斩马刀插进了地板。

　　“出来吧。”

　　空气仿佛停了一秒，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接着，地板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老鼠开派对。几块木板被从下往上顶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先钻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戳了！”他一边爬，一边喊，“你这刀要是再往左两公分，我脑袋就没了！”

　　林凡面无表情地收回斩马刀：“你们就是农庄的主人吧。”

　　“你说得没错，哥们儿。”那人站起身，摘下头上的羊毛帽子，露出一张晒得黢黑的脸，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怀特·艾文，住这儿三十年了。这片地儿我他妈的税都交了二十年，结果丧尸来了政府一个屁都没放，我交的税全当喂狗了。”

　　一个女人探头出来，是个看着挺温婉的金发女人，大概二十多岁，身材姣好，她一出来就直勾勾盯着林凡看，像是林凡脸上贴着“男朋友”三个字。

　　“我是梅，小梅。”她轻声说，声音很软，仿佛刚睡醒。

　　林凡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自从纽约那次后，他对这种“异常主动”类型的女人很警惕，尤其是现在还不清楚这家人到底什么来头。

　　又一个少年钻出来，脸色苍白，头发卷得像个新剪的狗。他站起来的时候特意拍了拍裤子，然后用力挺了挺腰：“我是卢克，我能打，我有棍子。”

　　“他有根打羽毛球的旧拍子，十岁，人小鬼大的。”怀特翻了个白眼。

　　最后上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眉目清秀但眼神有点锐利，他拍了拍衣服，说：“赛斯，我是怀特的大儿子。”

　　林凡点头：“现在能说明一下，为什么你们明知这里有危险却不提醒，躲在里面，想等我们死掉，拿走我们的装备，对吗？”

　　“我们能怎么办，如你所见，这底下就这么大点地方，而且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和那些‘转魂丧尸’一伙的？”怀特诚恳地握紧林凡的手，“但是现在误会都解除了，你刚刚的表现真是太猛了，那些恶心玩意儿，就是我说的‘转魂丧尸’，一种不太像丧尸的家伙，会引发幻觉，钻你脑子里搞事。”

　　“转魂丧尸？”

　　“你没看见吗？”怀特紧张地瞪大眼睛，“那些家伙身上画着奇怪的图案，关节里塞着稻草和布条，和转魂娃娃一个样，根本死不了，除非找到灵媒插在上面的针！”

　　“之前我们一直胆战心惊的，天天都睡不踏实，我试过用枪把它们赶走，根本不管用。”

　　林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转魂娃娃啊，你没看过电影？”

　　林凡看向泡泡，后者点了点头，看来她也知道转魂娃娃的存在，这东西貌似是宾州的地方民俗。

　　林凡皱着眉头：“有人用转魂娃娃的方式改造丧尸？”

　　怀特：“说不好，我也是瞎猜的。”

　　看来这老头知道的也不多。

　　怀特为了表示感谢，帮大伙铺好了床，拿出家里不多的物资招待。

　　怀特：“地窖还有一罐子自制的威士忌，能把你们从头暖到脚。”

　　泡泡眼睛一亮：“快拿来吧！”

　　十几人在大房子里热闹地一起吃东西、闲聊，氛围很温馨。

　　林凡看了他们一眼，久违地放松了下来：“这时候要是有个电视就好了。”

　　他把壶递给泡泡，淡淡说：“准备休息吧，今晚轮班守夜，四小时一轮。泡泡第一轮，马修第二轮，艾琳第三轮，我最后。”

　　泡泡撇嘴：“为啥我先？”

　　“因为你之前说你嗅觉灵，鼻子响了就叫人，别装死。”

　　“切，好吧。”

　　...

　　轮到林凡守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风大，吹得很清爽，林凡穿着夹克，带上斩马刀，打着哈欠爬上屋顶。他挑了个不挡风的角落坐下，背靠着旧烟囱。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片农庄和远处的玉米田。月亮还没完全消失，几乎能照出人影。

　　林凡伸了个懒腰，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能量棒咬了一口，硬得差点把牙崩了。

　　“系统就不能出点人吃的奖励？连点酱都没有。”他低声嘀咕。

　　他靠在烟囱上闭着眼听风声，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

　　“我能坐你旁边吗？”是梅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试探。

　　林凡没有动，只睁眼看她一眼：“你不该在睡觉吗？”

　　“我睡得少。”梅走过来，没有等他回答就坐下了。她穿了一件旧毛衣，袖子拉得很长，像是习惯性地遮着手，“你一个人在这很无聊吧。”

　　林凡没接话。他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保持了点距离。

　　结果梅一坐下来，屁股就贴上了。

　　林凡轻轻咳了一声：“……贴太近了，我刀背后靠着，小心别磕着。”

　　“我才不怕呢。”梅笑了笑，回头看他，“你昨天用刀的样子，很厉害，我在地板下面都看到了。砍的时候都不眨眼。”

　　林凡侧头看她一眼，梅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刚洗过一样。

　　“昨天在玉米地里碰到的女人，就是你吧。”林凡看着眼前的女人，比对昨天看到的背影，十分笃定。

　　“嗯，昨天和我爸吵架了，所以跑了出来。”

　　“你和你爸关系不好？卢克和赛斯呢？”

　　“卢克是我弟。”梅点点头，“他老缠着我问问题，每天都问‘如果你变丧尸我还救不救你’，烦死了。后来我就说‘你先长高再说’。”

　　林凡没忍住，笑出声。

　　“你哥呢？”

　　“赛斯……”梅顿了一下，语气放缓，“他以前挺爱打架的。我们这镇上的高中没几个男生能打过他。我爸天天骂他，说他一辈子不成器。可他什么事都抢着干，丧尸来的时候，是他背着奶奶跑出院子，腿上被割伤了，还骗我说是滑倒摔的。”

　　“奶奶？我怎么没见着。”

　　“一直在阁楼里躺着呢，她上下不方便，又是倔脾气不愿意麻烦我们，每次都说别动她。”

　　“行吧。”

　　梅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我爸很早以前就管我特别严，不让我和男生接触。读书的时候有个男生想找我约会，我爸知道了，拎着那男生的耳朵找他爸理论。我那会儿想谈个恋爱，结果被他发现了，把家里路由器砸了，说都是因为我上网看片。”

　　林凡咧嘴：“看什么片？”

　　“看了……不是那种片，是那个，生理卫生资料。”梅撇嘴，“结果也没看明白。”

　　“你爸挺传统的。”

　　“他是个好人。”梅看着前方，“就是太怕我出事了，太怕这个世界出事了。后来真的出事了，他整天都说‘我女儿还在，我不能死’。”

　　林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爸挺不容易的。”

　　梅回过头看着他：“那你呢？你爸是什么样的人？”

　　林凡摇头：“记不清。”

　　梅眨了眨眼，没有继续问。

　　风吹过来，梅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小声说：“我是不是有点怪？我有时候觉得脑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让我好好活下去，一个说不如现在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