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碎石伴随着血肉飞出，暗红色的血液在高温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音，散发出一股蛋白质烧焦的难闻气味。
鬣狗人的下巴被彻底炸烂，血液顺着狰狞的伤口滴落，脖子和头部棕黄色的毛发也变得焦黑一片。
鬣狗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痛苦，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
他想嚎叫，却因为失去了下巴，只能发出厚重的喘气声。
亚瑟的右臂也是一片鲜血淋漓，但或许是因为魔力本身对自己的亲和性，所以他受得伤远不如鬣狗人严重。
他并没有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亚瑟用左手拔出插在数只鬣狗身体上的符文剑，身形极速向前，将手中的剑尖对准了那怪物的心脏。
“我看你还怎么活！”
剑尖刺穿了鬣狗人胸部如硬皮革一般的皮肤，亚瑟怒吼一声，整个人抵着剑柄向前冲去，直到将剑刃完全插入对方的心脏。
“下地狱去吧，杂种！”
鬣狗人挣扎地倒在地上，四肢无力的抽搐着，然而插在他心口的符文剑正在飞速破坏着那由魔法构建的身体。
随着鬣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他的身体也逐渐萎缩起来，在几秒之内便缩成了一个人类的大小。
虽然依稀还能看出斯宾塞的模样，但是少了下巴的半张脸看起来格外可怕，原本的金发也变得苍白起来，皱缩的皮肤如同年迈的老人。
看来这种兽化增强体质并觉醒魔法天赋的东西，所需要耗费的代价便是使用者的寿命。
这应该也能算一种等价交换吧。
亚瑟确认敌人彻底死亡后，终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感到肾上腺素褪去后，从手臂出传来的疼痛，自己维持超魔状态给大脑带来的眩晕。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转头寻找薇尔妮娅，发现少女此时昏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亚瑟急忙跑过去，试了试少女的脉搏和呼吸，然后把她翻过身来，发现胸前的札甲已经被染红了。
他沿着扎甲的裂口撕开少女的上衣，发现原本白洁光滑的皮肤上附着青色的鳞片。
亚瑟又检查了少女身上的其他部位，再确定没有别的伤口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薇尔妮娅以前同自己说过，每当她与人以命相搏的时候，情绪就会变得极度冷漠，身体的某些部位也会出现鳞片。
而每次鳞片出现，都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如果鳞片出现的过多，还会让她昏迷，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亚瑟脱下自己的上衣，给昏迷的薇尔妮娅穿上，然后单手把她抱了起来，又用插在地上的符文剑砍下斯宾塞的头颅别在自己腰上，朝着来时的山路走去。
等他回到山路上时，自己和薇尔妮娅的马还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着，温特斯的战马在整个晨曦都是首屈一指的，即使主人离开也不会随意走动。
而那名红发女人也昏倒在地。
亚瑟先将薇尔妮娅放在自己的马上，然后将斯宾塞的头挂在马鞍袋上，再把红发女人横放在薇尔妮娅的马上。
亚瑟翻身上马，用左手拿起两只马的缰绳，然后把昏迷的薇尔妮娅扶了起来，用双臂紧紧环绕住她，催动身下的马儿缓缓前进。
此时的明月高高悬起，清冷的月辉撒下一片银色的寂静，山风吹过，带起若有若无的簌簌声，还带有些许凉意。
阿嚏！
薇尔妮娅打了个喷嚏。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懵懂，然后杀意在她的瞳孔中骤然涌现。
这份冷厉的杀意又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她感到自己的头正靠在一个宽广坚实的胸膛上，自己也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甚至能感到那股强壮有力的心跳，呼气和身体皮肤所传来的温度。
“别担心，一切都结束了。”
亚瑟温柔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辛苦你了，我的骑士。”
薇尔妮娅听到这话，喜悦的心情油然而生，她挪动一下身子又往亚瑟的怀里钻了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豆大的眼泪却是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对……对不起，亚瑟大人，”她抽泣道，“我没能打倒那个怪物，中途还晕倒了，薇尔妮娅真没用，不配做您的骑士。”
亚瑟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装作一副严厉的样子。
“我说你做的很棒，你就做的很棒，薇尔妮娅骑士，你难道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不敢，亚瑟大人。”
薇尔妮娅小声嗫嚅道，只是她的眼泪却该是吧嗒吧嗒地掉，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亚瑟大人，我……我身上又长……长那种鳞片了。”
“嗯，我看到了。”
“我……我觉得好……丑，”少女委屈地抽泣道，“那天晚上，您说过您只喜欢漂亮女孩，我……我只是个丑八怪。”
亚瑟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笑了笑，当时自己的随口一言，她竟然还记在心里。
“转过头来，薇尔妮娅。”
少女闻言，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害怕自己脸上的鳞片会吓到亚瑟，但是还是选择微微转动身体，把自己的侧脸转向亚瑟。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她侧脸的青色鳞片上，折射出晶莹夺目的光彩，银白色的光辉下，少女的侧脸露出一个精致的剪影，还有哭红的眼眶和挂在脸颊上的两行清泪。
“傻姑娘，”，亚瑟附身亲吻了她侧脸上正缓缓消失的鳞片，柔声说道，“你今晚真的漂亮极了。”
薇尔妮娅浑身一颤，立马转过头去，亚瑟炽热的鼻息吹拂着她的脖颈与耳朵，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绯红。
她不敢回头看亚瑟，于是只好悄悄抬头看向远方皎洁的月亮。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亚瑟大人。”
“嗯？”
“我……我有些冷。”
“现在呢？”亚瑟稍稍用力，将少女搂在怀里。
“嗯，暖和多了，亚瑟大人，我……感到很幸运。”
“我也是。”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将二人的影子在寂静的山路上拉的很长，二人没有继续言语，周围寂静的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和远处山谷里若有若无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