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叠峰决定就从这个大瓶查起,而要查这个大瓶,自然还要去找燕泰来的两个女儿燕舞亦或是燕堆雪,因为这个瓶子的去处恐怕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说的清楚了。燕舞现在是天下第一奇人公孙护的妻子,他们的行踪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天山莲花寨遍布天下暗桩的实力,恐怕都不易找到其行踪,而燕堆雪反而更容易找到,也更容易接触一些,于是,浪叠峰再跟殷福平见面的第二天,就找到了驻留在鹏城驿馆的汉山派掌门“八方风雨有凤来仪”审放,希望他跑一趟天山,因为浪叠峰要找的燕堆雪,此时就隐居在天山之上。
审放欣然应允,毕竟,他已得到自己姨父殷福平的钧命,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全力协助浪叠峰侦破此案。审放之所以有“有凤来仪”这个称呼,除了说明他结交天下豪雄,而且豪气干云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注脚,那就是他这一身流云追风一样的轻功。从鹏城到天山,一般人恐怕最少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毕竟中间还要跋山涉水,可是审放不足半月就已到达吹笛楼,审放现在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了,可是尚未婚配,他虽然是当时豪侠,可是就这样去见一位孤女显然不大合适,于是,他来天山第一站自然是要先见一下自己的表姐春笛。因为审放知道,春笛虽然是燕堆雪的情敌,但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另个人平常也经常在一起,倒可以说是一对好姐妹。审放那一次还是第一次见到燕堆雪,可是一见之下,就以目瞪口呆,惊艳不已。按理说像他这样平素走南闯北,漂泊天下之人,本不该有这样大的震动,可是只是刚刚见面,审放就彻底被燕堆雪的无双姿容所吸引。这个平素眼高于顶、对异性从来冷漠淡然的人,内里哪一颗心几乎是一下子就战栗起来,真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本来,这一次来找燕堆雪,春笛只是借故相陪,可是一到了燕堆雪这里,审放一时惊为天人,哪里还顾得上问这问那,即使就像杀了一般,只是对燕堆雪一个劲儿的傻笑。这样的场合,燕堆雪倒是司空见惯,可是春笛却有些下不了台,可是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这还关系着天下苍生。无奈之下,春笛这才把审放的来意合盘托出,对于那个瓶子,燕堆雪自然记忆犹新,可是她的回答却让春笛也感到莫名其妙,因为燕泰来当年确实有那么一对瓶子,只不过后来一只在搬家时不小心碰碎了,只剩下一只,而且始终在燕堆雪这里,只不过早在三十余年前,雁扬天成婚之际,燕堆雪就把它作为祝贺礼物,送到了莲花寨。
可是,等到春笛觉得不好意思再在燕堆雪那里久待,拽着表弟审放从那里走出之后,找上了雁扬天的妻子龙静梅,打问那个瓶子的下落,可是龙静梅压根就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瓶子。而且找遍她与雁扬天的住处,也并未见到过这个大瓶。而这个时候,审放已经恢复正常,只不过燕堆雪的身影却彻底扎根在他的心中,至死不能泯灭,而是在找不到那个瓶子,不只是审放,即使是春笛、龙静梅也都犯了难,后来还是春笛提醒,龙静梅才忽然想起,在她跟雁扬天,回京城回门的时候,曾经带去逍遥王府一批礼物,那个大瓶,莫非在逍遥王府?
当下,三个人骑上马就直接去了龙城。而当王府以后,见到龙静梅的母妃钱氏,她们才终于知道那个大瓶确实存在,而且当时就在逍遥王为钱氏在京城买的那个小院里,因为那个大瓶上所绘制的图案就是南蛮,钱王妃的故乡,所以无事之时,钱王妃还经常无故端详它,一解相思之苦。因为事关紧要,钱氏带领他们几个亲自去了曾经的老宅,来到这里,蔡英阑夫妻也帮着寻找,可是那个大瓶却的确不见了。这一次,不只是龙静梅、春笛、审放三人,即使是钱氏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大瓶应该是燕泰来为了纪念自己南蛮生活的片段、为了自己心中想打造的那个南蛮特意找人所做,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可是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呢?难道那里面曾经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因为一时找不到那个大瓶,审放等人只得在京城暂时安顿下来,后来咸阳王龙平仙下朝以后得到这个消息,也过来帮忙,可是大瓶依旧没有找到。因为有龙静梅随行,晚上,逍遥王亲自在府上设宴安排了春笛等人,也就是在宴席之中,春笛无意一句话倒是让钱氏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正在吃饭的时候,春笛忽然说了一句,那个老宅当年下人多吗?
就是这个下人两个字,忽然让钱氏忽然茅塞顿开,其实即使是钱氏当年母子三人都在那里生活之时,除了自己师兄跟蔡英阑夫妇,也只有一个看门的曾经生活在哪里,而那个看门的在钱氏母子搬到逍遥王府以后不久,就也辞职回了老家,因为他在当时的府邸生活了很长时间,以至于钱氏还能记起他的名字,而那个看门人,就叫卓老大,是一个木讷、呆板之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很难不让人与之卓汉北联想在一起,因为提审卓汉北之时,审放有一次曾经就在现场,于是就把其相貌告知钱王妃,钱王妃一听审放描述的那个人相貌,马上就脱口而出,几乎是卓老大的翻版。而这样下来,一切就都好解释了,原来这个卓老大就应该是现在的卓汉北、曾经的刘果。可是,当这一切忽然浮出水面,审放才知道大事不好,因为这样合理的解释下去,那当年那个丢失孩子的孕妇不就应该正是眼前这个钱王妃吗?而钱王妃却丝毫不以为忤,轻笑道:“其实,当年那个孩子丢掉之后,切身也是悲恸不已,只不过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王爷之时,他却不悲反喜,他说自己儿子虽然丢了,可是却意外得到一个女儿,而他迄今为止也就只有龙静梅一个女儿,所以对她才会爱如至宝。”
现在唯一值得深思的是,那个瓶子里究竟曾经藏着什么秘密?它又是怎么被卓汉北盗走的,而这一切,还要回到原点,那就是需要去撬开卓汉北的嘴。为了早日破案,知悉这个消息以后,第二天一大早审放就匆匆出京,可是尽管他紧赶慢赶,等到达鹏城之时,雁扬天他们也早到了。浪叠峰于是就把大家叫在一起商议,后来还是心思缜密的浪叠峰再又一次提审卓汉北之时一下子戳出事情的关键。那一天,就在看到卓汉北依旧打死也不说一句话之时,浪叠峰忽然莫名其妙问了一句话,他说:“当年,王妃在私宅时,一定经常端详那个大瓶吧,因为那里,毕竟曾经是她的故乡。”
这一刻,卓汉北忽然莫名其妙激动起来,虽然还未开口,却是满面通红,似乎再做着什么挣扎。浪叠峰趁热打铁,问道:“这个大瓶也一定不是你后来离开钱府悄悄偷走的,而是里面的人送给你的,对不对?”
而正是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卓汉北所有的防线,他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就那样蜷缩在地,悲号不已。
浪叠峰没有揪着这个话题问下去,而是命令人把卓汉北带了下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悄悄去了府衙后院,而这时,殷福平正在后院一个人望着北方发呆,浪叠峰的脚步声惊动了他,看到浪叠峰不请自来,就知道他那边有了收获。笑着问道:“狼大人既然有闲心过来,肯定是案子有了不错的进展,是吧?”
浪叠峰苦笑道:“小侄这里确实有了收获,只怕并不是您老所愿意看到的。”
殷福平马上警惕起来,问道:“此话怎讲?”
浪叠峰却是答非所问,忽然说道:“前些时日在京城办事,小侄无意间发现了司徒兄跟彭姑娘,就大约猜出大帅您当初的心思,而这一次,审问卓汉北,小侄旁敲侧击,可以基本肯定,有关您曾苦苦追寻的答案。”
浪叠峰话一说完,殷福平却像被人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刚才还挺直的身躯一下子摔倒在他正坐着的那把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