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元历四千五百九十七年的秋天。
风已经吹了起来,本来绿色的田野也变得金黄,伴着初生的太阳来看,又是一年的丰收。
天还早,夜晚的风还没想着离开,到处闹腾。
一颗老树遭了殃,一阵风吹过,把它红艳艳的叶子吹下来不少。
叶子飘在空中,离开了树,它就开始到处流浪。叶子飘的老高,不远处的铜钟声也传的老高,把飘在空中的枫叶震了下来。
枫叶飘到屋顶上,落在了青瓦上。可能是秋风又调皮了,又把叶子弄的飞了起来。
这片红叶子就飘进了有朗朗读书声的学堂里,飘到了一个木桌上。
木桌上有一人身穿白色儒衫,头上系着长长的发带,发带随着秋风缓缓的动着。
“伍流?伍流?”
几声呼喊,带着无奈。
伍流缓缓的睁开眼,眼睛有些红,看来还没有太睡醒,他现在的样子和朗朗的读书色很不相符。
恰好这时候秋风作怪,轻轻一吹,就把一片飘到伍流桌案上的枫叶吹到了伍流脸上。
刚刚睁开眼的伍流被这枫叶挡住了眼,刚刚直起的身子向后仰去,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唔~疼~”
含糊不清的声音把读书声都停住了,学堂里安静了下来。
伍流揉了揉后脑勺重新跪坐起来,翻起面前桌案上的书,假装在认真学习。
拙劣的演技并没有骗到任何一个人,学堂里的人都偷偷的看着伍流。
学堂最前方面对所有儒教学子的一个青年男子叹了口气,用手揉着印着莲花印的额头。
伍流把头埋的更低,假装在认真读书。
青年人起身,长长的儒衫托在学堂的地上,一头简单挽起来的黑发随秋风轻微摆动,一种墨水的香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你啊。”
坐在学堂后面的伍流慢慢的放下书,有些羞愧的轻声道:“艾任师长……”
艾任拖着长长的儒衫走到伍流面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眼睛盯着伍流。
伍流眨了下眼,避开了艾任的目光。
那即喜爱又无奈的目光让伍流很心虚……
艾任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白纸折扇,用折扇抵住下巴一脸疑惑的道:“怎么?晚上没睡安稳,困成这样子。”
躲开艾任目光的伍流缓缓转过头,眼睛看着艾任拖在地上的长襦裙,没有直视艾任的眼睛。
“我……昨晚确实没睡安稳……”
伍流的话断断续续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艾任把折扇收回到宽大的袖子里,双手背在身后,轻笑道:“可是晚上又研究写诗文了?”
“是,学生是研究了,嗯,写了诗文。”
伍流一脸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学堂里其他的学子偷看着两人,听到伍流说写了诗文便看的更有兴趣了。
艾任向周围扫视一眼,一边准备看戏的学子一个个又直着身子跪坐起来。
“说说,写又写什么好诗了?”
伍流头稍微抬起来了一点,思考怎么回答艾任。
艾任见伍流不说话,就问道:“怎么,难不成还睡忘了?”
话刚说完,外面秋风就起了,外面的树送了几片红叶到学堂里。
艾任随手抓住一片,目光也从伍流身上移开,看着手里的红叶随口道:“呵,倒是好个秋。”
虽然艾任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伍流还是听见了,立刻想到了一首词,于是就装作一脸崇拜的对艾任道:“师长猜到了我的词?”
“哦?说来听听。”
艾任收起了枫叶,挑着眉毛等着伍流说词。
伍流站起身,走到学堂的窗前。
学堂是两层的楼,伍流的脸恰好对着外面火花的树冠。
艾任看见伍流走到窗前,轻笑了一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伍流开始说了起来,声情并茂。
艾任听后收起了笑,表情认真了起来,还低头细细品了一下。
伍流看着漫天的落叶又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外面的风也是配合,又大吹一口气,弄的落叶漫天,就像下了场红雨一般。
雪堂内正坐的学子们都忍不住探出头去,偷瞄窗外的枫叶雨。
艾任无声的走到伍流身后,拿出折扇在伍流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哎呦!!”
伍流惨叫了一声,好像艾任打的很疼一样。
艾任被伍流这卖惨的模样逗笑了,用手摸着头上的莲花印道:“这回算你过。”
说完艾任就回头对学堂内的学子们道:“好了,早读结束了,各自学习去吧。”
伍流看着转过身去的艾任,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没藏住。
而艾任学堂外走去了,刚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道:“对了,既然伍流你的词写的这么好……”
伍流听见艾任的话就收起了笑容,即便艾任背对着伍流,他也不敢笑。
艾任点头说道:“既然你的词写的这么好,就奖励你把这首词抄五百遍吧。”
学堂内别的学子都走差不多了,就留有伍流一个苦瓜脸。
艾任继续向外面走,走到门口转身消散在了伍流眼前,但是声音穿道了伍流耳边道:“晚些时候我亲自欣赏。”
伍流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跪坐好准备抄书。
捡起最开始挡住眼睛的枫叶,伍流叹了口气。他已经穿越过来很久了,从村子里出来,拜师圆镜书院也很久了。
想起最开始以婴儿的身子穿越过来,被一个烧瓷老人捡回家,在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八个秋天了。
就在伍流感叹的时候,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悄悄伸出,一把遮住伍流的眼睛。
稚嫩的童音对伍流道:“猜猜我是谁?”
伍流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表情,回答道:“小师叔祖别闹了。”
小手还是捂着伍流的眼睛,稚嫩的童音又道:“略略略!说名字,不然不放开。”
“好好好,石瑟大画家。”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那双小手才放开伍流。
而伍流眼前就蹦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正太,这就是伍流的小师叔祖石瑟了。
石瑟年纪虽然小但是也束发了,露出光洁的额头像一个小大人似的。
伍流伸手捏了捏石瑟肉乎乎的小脸蛋,道:“我的小师叔祖怎么跑我这来了?”
石瑟推开伍流的手,揉了揉被伍流捏过的地方,撅着嘴像老先生般的道:“目无尊长!”
“啊哈?”伍流开始研墨,一边研一边说道:“没有那个长辈会让小辈陪他去摸鱼掏鸟蛋的。”
石瑟听到摸鱼掏鸟蛋就来了兴趣,挥着小手道:“对啊,今天去哪里玩?!”
“哎,玩不了。”
石瑟挠着头道:“为什么玩不了?”
“哎~”伍流研墨后,拿出毛笔道:“艾任师长罚我抄书呗~”
“什么?!”石瑟的小手一拍伍流的桌案,震的砚台里的墨水都差点洒出来。
石瑟一副小大人样的道:“太过分了,我去找艾任师侄去!”
说完小石瑟就跑出去了,估计是去找艾任去了。
学堂里留伍流一个人,一边写着词,一边轻轻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