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敕令，金色波纹从塔底荡开，两座小塔骤然聚合。
走近小塔跟前，望着怒锤塔壁的铁傀，司空凡五指并拢卯足劲刺入小塔。
只见他一把扣住铁傀面庞，旋手一拧。
下一刻，铁傀体内的阴气涌出七窍，沿着掌心汇入司空凡体内。
“看你还剩多少阴气！”司空凡震开手臂上不停外推的铁手，单手掐诀将幡中的业火从身上引入小塔。
铁傀扭晃着脑袋，仰首嘶啸，业火涌入五孔，眨眼便将铁傀身上铜甲烧的通红。
约莫两个时辰，铁傀双眸愈发黯淡，体内阴气也在业火灼烧下消散一空。
感到手上的气劲减弱，司空凡收回手，没了阴气支持铁傀首级跟着垂落，彻底散了活力。
“死了？”司空凡轻声嘀咕，迟疑片刻扭身道：“打开塔底让某进去，待某先拆了这铁傀，尔等再撤去灵宝”
领略铁傀凶残，赵拓两人也不敢轻易妄动，况体内尚且有对方的血丹，齐声道：“大人请便！”
对于两人的回应，司空凡置若罔闻，眼下他并不担心二人对自己不利，反倒是眼前的铁傀总让他感到不安。
上下一番打量过后，司空凡摘去外围包裹的铁铠。
正当心中戒备刚松缓，那铁傀身上的铠甲脱落在地，一道光束冲出铁铠射入司空凡眉心。
司空凡神情一怔，意识逐渐迷离。
光束在脑中极速划过，盯着识海中一晃而过的画面，司空凡睁开眼长舒口气，望着塔外负伤的女魃，又瞅了眼铁铠下的骸骨，不由眉头一蹙。
“撤了吧！”
司空凡收起铁铠，摘下骸骨首级，运转血气裹住其躯干。
“你二人去守着那禁制，并将下方那具骸骨取来”司空凡瞥向下方被取走金丹的骸骨，吩咐道。
待将二人支离后，司空凡取出拘魂令，沉思良久，这才缓缓将铁傀首级递向女魃。
女魃无魂可三魄由在，当看到眼前的头颅时，骨子里的憎恨涌于眉梢。
“想来此人便是将你炼化之人，这颅顶尚有一丝神魂残留，此物于我无用，如何处置你自个思量”
女魃凝视着眼前的颅顶，双手战栗，她面庞抽搐，仰头长啸一声，郁结在咽喉多年的怨气随着面庞泪痕划落。
司空凡轻叹不再多言，扭身飞向禁制，盯着地上散落的另具骸骨，呢喃道：“想来这具骸骨应是另伙人的统帅，当年何其英姿飒爽，眼下不过黄土一捧”
“你二人可会炼丹？”
“回大人，家姐与我皆是二阶丹师”
“二阶！？”司空凡偏头望着二人，瞳中掠过丝惊骇，又道：“即如此两位便帮某炼些凝神丹与聚灵丹，放心不会让二位白忙活”
“我们不过一阶丹师圆满，何时到了二阶？”女子低头，细语道。
“嗯？有困难？”司空凡问道。
赵拓肘了肘女子，咪笑道：“无碍，炼丹之事大人放心交与我等即可”
“这两株玄冥对某无用，权当此次报酬，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某要闭关，没有性命之忧莫来打扰”
见两人远去，司空凡唤出另具筑基傀儡，“眼下两具尸骸尽在我手，凝炼阴丹机率倒也高上不少”
“倒是那骨幡…罢了”
“方才为何不让我说下去，你我并非二阶丹师何能炼出那凝神丹？”
赵拓微扭过头，望着结界内的司空凡短舒口气，“一阶有时也可是二阶，若他只知你我是一阶那你我也就只是一阶，这遗迹将会是你我最终归处！”
女子疑惑，似懂非懂的看着赵拓，“故弄玄虚！”
司空凡分置好两具骸骨，盘膝坐地取出在万仙门中拓印的秘法取出。
丹分九转，一转降丹，二转交媾，三转阳，四转养阴，五转换骨，六转生肉，七转换五脏六腑，八转育火，九转凝婴。
丹凝始于一，终于九
“此法竟一于常理！”司空凡翻着拓本，通读发现秘法上凝炼阴丹之法仅换骨，生肉，养阴三转。
“此三转仅是辅助，想要凝结堪比金丹的阴丹，还需经过兵水火雷四解而后刨丹凝阴才算成”
越往拓本后面翻，司空凡只觉后脊发凉。
两时辰过去，衣裳已被汗水浸透，秘法所提的凝丹之法超脱他所认知的，随时能让人放弃念想。
司空凡合上拓本，扫了眼身侧两堆骸骨，陷入沉思。
鹧鸪啼啭，枯叶飘落
阴气散在城中，月光淹没，小巷中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打更声传过，风声嘶哑，一盏红烛在风中忽明忽暗摇曳不停。
“夫人！”李哲掌灯行至一座水榭旁，对着眼前女子深深施礼。
“入秋了，我等虽是修士，夫人还是加件衣裳，不然受了凉，寒邪入体也是件麻烦事儿”
“外面那几只眼睛走了？”女子松开花枝，一眼柔和看着湖面。
“子时方已离去，不过今府邸外又来了队人，约莫五六人左右，我打探了下修为低的都是凝脉十重修士，高点也不过筑基初期，都是生面孔”
“已经派人盯着”
女子欣然一笑，“李大哥，不必如此，这些年里里外外都麻烦你…”
“夫人客气，若非大人，我应当还在都督府昏暗地牢中度过半生，小妹多受夫人恩惠也踏上了仙途，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夫人早些歇息，大人此去定然无恙”
李哲似是察觉到对方眼中异样，又简单说几句便离去。
海棠花前，女子拉下一枝，捻着花蕊，双眸愈发湿润。
海棠无味，望着水榭旁的静室，她欲言又止。
她自个也不知来此候了多久，静室石壁上早已青苔泛滥，脚下青石也站出了印子。
次日，都督府内
“诸位是哪宗修士？”沈三秋斟茶令人奉至座下。
“沈大人威名，我等在西蜀敬仰不已，今日得见威颜倍感荣幸”
“西蜀？你们是剑宗修士！？”沈三秋放下茶，一脸疑惑问道：“不知诸位此来青州，何事？”
“我宗得知多年前留于青州的少峰主没了消息，近日多番打听得知少主在贵宗统辖下的南域，故此——”
“哦？那倒是先恭喜！不知你宗少主现于何处？”
“城北的司空宅邸！”
沈三秋眉宇轻佻，“司空宅邸？”
“那宅子中有我宗秘犯，青州平叛之事诸位想来也早有耳闻，现罪证便在那宅邸之中，断然不可能放过一人”
“都督这是在怀疑我等不成！”
“贵宗少主既然在其中，自当另论，不过人得某找着那罪证才能走”
“来人带西蜀的道友下去歇息”
望着堂下积怨的几人，沈三秋一掌拍在桌案，余劲传入地面炸开条条裂纹。
眼瞅谈不拢，众人也只得悻悻离去。
“难道就这番走了？”
领头之人回眸盯着都督府，“他不愿交人，我等便自己动手！”
“这样怕是不妥，为了一介质子伤了两宗和气，宗主怕是会问罪我等！”
“和气？如果连个质子都带不回，恐惹人笑话，届时西蜀还有何颜面立足五洲？”
“今日寻处离那宅邸较近的客栈，先与少峰主见上一面，待弄清守卫分布再带其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