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宁灵因为宁立群的一番疑问,不禁又想起了先前的画面,脸上难以自抑地浮现羞红之色,同时支支吾吾地答道。
看的出来,她极少说谎,所以在面对质问,尤其是自己父亲大人的质问,更是宛如藏不住狐狸尾巴一般。
一尘见到这样一幕,却也感觉有些尴尬。
虽然他极其擅长捏造事实,但他能开口解释吗?
好像也不太能,倘如他直接出声的话,难保会直接暴露自己的存在,万一宁灵没瞒住吐露了真相,此事反而会越描越黑。
“真的没什么事?”
书院院长再度发出疑惑,目光却从自己女儿身上慢慢移开。
他的女儿,他自然心中有数,一看就是在说谎,而且,她身上传承了自己的沉着冷静,即便是巨山崩塌于眼前,也不见得会发出惊呼。
若说不是遭遇了些什么,就算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不过,她脸上的这道羞红又是怎么回事?
这般面若桃花的模样,连我此生都不曾见到过,若不是因为与男子接触,又该羞从何来?
再加上我寻觅了一圈,山顶之上分明就只有白先生这一人,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定然是白先生与宁灵发生了一些什么,才引得她如此作态。
难道是男女情爱之事?
不可能,绝不可能!
白先生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以我多年修得的识人之术,却也能觉察出他乃是一位心怀天下的正人君子,而且,宁灵的面色上,分明只有羞,却没有愤。
说明即使是发生了什么,也绝对不可能是乘人之危。
可这才认识几天,怎么可能进展如此迅速?
难道是一见钟情?
坏了坏了,我近日忙着书院之事,却不料自己宝贝女儿的心都被人偷了,这可真是后院失火。
但真要说回来,白先生却也可以算的上是一表人才,而且,能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登临书山之顶,更加可以证明他才识过人。
再加上,我的女儿一向眼高于顶,不喜与人亲近,能被她看上的,也绝然不可能是什么凡夫俗子。
两人若是真的发生了点啥,倒也能理解,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虽然,我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些。
可眼下既无真凭实据,宁灵又始终不肯道出真相,只能在日后盯紧一些了。
彼时,一尘看着不再追问,但却莫名地陷入了某种思忖状态的书院院长,不由感到有些看不懂。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察觉出了什么?
即使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也犯不着沉默这么久吧?
“白先生!”
过了好一阵子,书院院长宁立恒像是终于捋顺了,突然将目光完全地对准了一尘,他称赞道:
“早先听说白先生登山与常人不同,乃是直接飞向了书山之顶,当时我大感惊奇,甚至还有那么一些难以置信。”
“可如今,见白先生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神速登顶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先生过誉了!”
一尘连忙自谦,但他心中却还是疑窦未消。
难道书院院长先前那般惶恐,主要是担心女儿?
当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可这样的念头才刚刚升起,一尘便骇然地见到院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脑袋,急声呼道:
“我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个的!”
“白先生!”
“魔祖降临书院了!”
......
飞驰在下山路上的一尘,感觉自己有些无言,尤其是看着身旁紧跟而来的宁灵,以及神色有些尴尬的书院院长,还是有些难以抑制住心头欲要吐血的冲动。
早先他窥见书院院长带着一道惶恐的神色赶来时,他便生出过疑惑,可没想到,他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甚至引得自己疑惑渐消之时,竟突然蹦住了这么一句。
若不是知道院长爱女心切,他甚至还会觉得,院长是在故意玩弄自己。
先前大笑了那么久,怕也是因为得知自己女儿成功登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吧!
虽然一尘也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但这样的操作,无疑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院长于山顶之上的劝言,再度浮现于他的心间,但他的眼眸却显得尤为坚定。
“来的人中,不光只是魔祖一人,还有天魔宫的几位长老,以及一位天魔主。”
“大先生此时正在与他们交涉,但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我们将白先生你交出去。”
“不过,大先生在我临走之际,托我向你传递一个讯息。”
“如果可以的话,先逃吧!”
逃?
不存在的。
倘若自己真的逃了,难道再让大师兄重蹈师父的命运?
他再也不想饱尝那种孤苦的滋味了。
一个个亲近之人,先后离开了自己,甚至有时在睡梦中,都会使得他忍不住地臆想一件事情:
自己难道真的是灾星吗?
还是说,在如此的人间,连同本该是神胚降世的自己都被逼成了一个灾星?
所以,既然他还有的选,这个局也还未到不能破的地步,他不能逃,也不愿逃!
即使真的要逃,也绝然不是现在。
......
大同书院的奇特之处,除了书山之外,当属那座位于书院最中央的巨大雕像。
传言那是当年书圣创立大同书院之时专门所设,自那以后,每一批读书人进院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需要瞻仰一下那道雕像的英姿。
但他们既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也不知道太多有关于他的生平,只是独独记住了那么一件事情。
那个道人开启了天下大同的时代,然后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名字叫做:紫墨仙人。
此时,恰恰是在那座巨大雕像的正上空,两波人正在对质着。
只是从场面来看,一位读书人无疑落下了下风,对面有六人之众,而他只有一人,不过,他看起来却仿佛并不惧怕,面色稍冷,却又极淡,如水一般。
“魔祖,你老人家还是不肯放我小师弟吗?”
被称为魔祖的存在听罢,也只是淡然一笑,他看起来显得极为苍老,即使笑起来,也极为丑陋。
“谈不上什么放过不放过。”
“本座来了,主要是想见见他。”
“至于所谓的公道,也可以放在一边。”
此话一出,厉天混在六位魔人之中,不由感到有些尴尬,他虽有复仇之志,也将罪状告到了魔祖那里,但他却也拎得清一个事实:
倘若单单只是派出魔族长老协助自己,兴许还会是为了自己儿子的身死一事。
可若连同魔祖也亲自出马来到了书院,那便定然不会是那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话陷入了某种停滞状态,两波人似乎都极有耐心地在等待着。
大师兄想着将时间拖延地再长一些,这样小师弟逃出去的希望也就更大一些,虽然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有极大的可能性不会逃走,但哪怕只是为了那么一丝侥幸。
或者是说,为了等小师弟想到了自己身负拯救人间重担,不能枉死的这层门道,最终做出了那个艰难的选择。
他也愿意一直拖延下去。
而魔祖却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一般,只是静默地立着。
碍于魔祖都没有开口,其他的魔人也同样不敢作声,厉天更像是仿佛被万千蚂蚁啃食一般,又焦躁又难受,却又只能忍住,还不敢出现任何的异动。
从某种角度而言,自魔祖真正站在大同书院的这刻起,那个人类小子的性命便已经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而是全然落在了魔祖他老人家的手上。
在某一刻,大师兄平淡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心中更是不自觉涌现一道叹息。
因为他察觉到:
那道白衣身影下山之后,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直奔书院正中央的上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