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没看我这么久过!”卫公子低头在我耳边低语。
这话只有我们俩人听得见。
我回神,有些无措,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蕊蕊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回过神后立马躲进綦煌怀中,然后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回房间!”
唐小姐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季蕊蕊的头发:“你还想给我跑!你看我今天不把你人撕烂!”
诡异至极,季蕊蕊头发被倒抽,疼得直出眼泪了都不叫唤一句。
这要是换做平时,尖叫声早就冲出宇宙了。
周二赶忙绝望劝道:“这位大姐,算我求你了,咱今天能算了不?您二位已经把碗柜砸干净了,等我今儿转移了我奶奶的酒柜,剩下的留给明天砸成不?”
我抿嘴掩笑。
卫公子捕捉到了我的偷笑,轻莞尔。
“嘿!姓周的!你们周家的酒值钱有我千金大小姐值钱吗?”唐家小姐很是跋扈。
周二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好声说道:“是是是,你值钱,所以您今儿省省,为您的千金之躯存点气力给明天?”
二姨坐在堂屋侧后方离楼梯口不远的躺椅上,无语地看着这一切。
季蕊蕊委屈地哭了出来:“綦煌,我痛。”
綦煌心疼坏了,也顾不上探究我和卫公子的事儿,一直尝试让唐家小姐撒手。
“我警告你赶紧松开!”
我挑眉,一开口就是老台词老剧本了。
“切!你都警告了这么些天了,也没看你敢打我啊!你的警告和我拉屎一样日常,你是哪来的自信我会怕你?”唐小姐不屑道。
我承认我就是坏。因为我对这位唐家小姐越发有好感了。
綦煌怒极:“你……”
见綦煌五官扭曲,唐小姐越发得意:“哦~你现在这想要吃了我的表情确实很吓人,难道…你要打我?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想打女人的男人,你要不动手让我见识见识?”
“传闻綦家少爷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看名不副实嘛,每天都在惦记怎么打我!”她嫌恶的啐了声。
这尖酸刻薄的表情和话语配上她可爱到了极致的长相,矛盾的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她那小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爱。
綦煌被她折磨的快疯了:“唐棠!我看你是个女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识相点,松手!”
“你也不用给我面子。你还有面子吗?你婆娘早就把你绿成新西兰牧场了,你比城里绿化带都鲜艳了,还和我谈什么面子?你来搞笑的吗?”唐棠轻轻嗤笑。
“请你不要一再触碰我的底线!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不用你告诉我!你对我有意见说我可以,但请你对我女朋友客气点!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相信她和我说的。轮不到你评头论足!”綦煌说着话,紧紧地捏住唐棠的手腕,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剜着唐棠。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相信她和我说的。
左心房那瞬间一下的抽搐到底还是让我疼了。搬出綦家半年有余,我以为我彻底忘记了这熟悉到令人窒息的感觉。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空间可以阻隔一切。
可那纠缠于心间多年的情感呢?
我花了六年去为一个人心动。
我以为,时间可以遗忘记忆,空间可以阻断联结。
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人完全控制不了感觉。
哪怕我忘记了同他这些年来的许多事,可因他而动的情绪却不受时空限制,任意发作。
唐棠疼得终于撒了手,激动地咆哮:“喂!蠢男人你别搞笑好不好?搞清楚状况你女人抢了我初恋,我还没有和他亲上嘴呢!她就已经把我的人搞到手了!你知道我做梦都在和他亲嘴吗?就是因为你婆娘!坏了我的亲嘴大计!害我现在一把年纪了,都还没有和男人亲嘴!”
我微微一愣。
周二呆了。
二姨眨了眨眼。
只有已经得道成仙的卫公子飘飘然地在一旁冷眼观看这纷乱红尘。
在座都是万世的继承人,祖辈的腥风血雨,商场的明争暗斗,我们虽没有参与过,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算是见过世面。
但像唐小姐这般的人物,大伙都是头一回见。
周二有些无奈的问:“您该不会是因为没亲上嘴这一个原因就把寒亭别院砸了个稀巴烂吧?”
“周少爷,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不管几个原因,我没亲上嘴,都是这个38害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一路的,欺负我这一个新来的!我可告诉你们,这事儿本就是38对我不起,就算你们人多我也没在怕的!”
“这里没人和大嘴巴事儿精是一路人!你打架归打架,别诽谤人!把我和他们摆一块儿
我会生气的!”周二成日里不着调,二姨和我们倒是习惯。
綦煌季蕊蕊可就不习惯了。
“这里没你的事!还轮不到你多管闲事横插一缸子!”綦煌不喜欢周二也不是一两天了。
周二微微仰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带着杀意看着綦煌:“你算什么东西?可以指导我做事。”
还不及我反应,二姨飞快地跑到周二身边,拉着他往身后带,挡在周二面前,一脸严肃。
且听二姨说:“在座各位都喊我声二姨。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在你们心里,认定了我这个长辈!自我搬进来那天起,綦家侄儿你和侄媳妇就没少给我添麻烦,整个寒亭别院乌烟瘴气的,拜谁所赐,因谁而起,大家心知肚明,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你们,是因为我做长辈的,理应要包容关爱小辈。但小辈不听话,做长辈的不教育,那就是我的失职了!你说对吗?”
綦煌面色僵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点头。
万世从来都讲究长幼有序,礼貌待人。
二姨平日里从不摆架子,要不是刚刚綦煌惹毛了周二,她是肯定不会趟这趟浑水多管闲事。
周二瞟了一眼綦煌:“和人说话要礼貌。这,綦叔叔肯定教过你吧?我应该不用再教了吧?”
唐棠感叹道:“姓季的,你说你旁边这个帅哥人模狗样的,可为什么偏偏心就瞎了呢?!这心一瞎啊,脑就残!本来有机会成为有作为的年轻人,没想到还没到八十就提前痴呆!你看看这周围明辨是非的人中龙凤,没有一个帮你们说话的!喂,蠢男人你图38什么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瞎?喜欢到孤立无援,全世界都讨厌你?”
卫公子微微一笑,梨涡深陷。
所有人目光都被他惊艳时光的笑容抓住。
綦煌怀中的季蕊蕊失神地看着卫公子的笑,眼睛都舍不得眨。
唐棠看到帅哥笑了,立马问道:“那个长得最人模狗样的,你在笑什么?”
卫公子置身事外,轻轻拨了拨我的刘海,漫不经心道:“哦。我在笑唐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她很得意:“那肯定!也不看看是谁说的!”
“嗯。话说回来,我也好奇唐小姐图什么?”卫公子拉着我到一旁,唯一没被他们破坏地长木椅上坐下。
唐棠愣住。
“既然季小姐这么不值得人浪费时间,那是什么让你这么誓不罢休的闹?难道说……你把季小姐看得同綦少爷看她一样重?”卫公子在口袋里把玩着我的手。
整个堂屋,安静地只能听见北风的轻呼声。
唐棠被卫公子问住,冷静下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激动地反驳:“谁说她重要了!她招惹了我,我讨厌她还不能揍她了?”
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我的肩上,悠哉的闭上眼睛,连眉毛都懒得抬一下,不以为意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揍,能承担后果,你想怎么打怎么打!大不了就是把人打死了,被叛死刑一命抵一命也是你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二看唐棠被卫公子制住了,趁着空隙,赶忙拉着二姨转移酒柜里的酒。
“你……我可没说要打死她!不过就是出气罢了!”她有些别扭的别过头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我们几家祖辈的心血。你有什么资格用它们出气?你喜欢砸可以砸你自己的东西!”卫公子脸色微寒,不怒自威。
唐棠面露惧色,但依旧死鸭子嘴硬:“又不是我一个人砸的!再说了先砸东西的人又不是我!我……”
卫公子面露不耐,打断唐棠的话:“既然接下来必须要住在这里,那我就先说清楚我的规矩。你们要打,滚出去打,没人管你们。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你们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地方,你们要是在这里扰了我们的清净,那么不好意思,公事公办,下次,我会直接报警。”
唐棠怒目圆睁:“你没病吧?这么点事儿你要报警?”
卫公子微微一笑:“我就先不算你打架扰民这些尚轻的违法行为好了。你可知道你左手边那个被你摔得粉碎的花瓶,是南宋官窑制的吗?现在市值也就百万而已。这点小事确实不大,损害文物,从轻判最多也就吃个几年牢饭吧……”
他非常“虚心”地向我求教:“小雨,咱们国家损害文物罪,最轻判多少年来着?”
我故做沉思:“呀!平时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少,但依我看最少也得有个十年才行?毕竟那可是南宋的官窑啊!”
他眼眸深处尽是笑意。
我也含笑望着他。
那哪儿是什么南宋的官窑啊!那瓷瓶儿一看就是民国的仿品,估计是綦爷爷从古玩市场淘回来摆看的。
唐棠吓得脸色惨白:“怎么可能!我随便砸个瓶子咋成了文物呢!”
綦煌见状,赶忙加码:“寒亭别院里文物可不少,你这俩天砸的够你进去吃一辈子牢饭了!”
唐棠对着綦煌怒骂道:“你别在这吵死人!姓季的可也没少砸!我要是进去了,死也要托她垫背!”
綦煌反倒淡定了:“堂屋的东西,都是我爷爷的。他孙媳妇想怎么砸就怎么砸,如果真要报警,你觉得我爷爷会把他孙媳妇送进去吗?”
“你们……”她气得直跺脚。“合伙欺负我!”
“我要清净。你看着办吧。”卫公子冷声说完,牵着我欲往外走。
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哦,对了。我不仅受不了吵闹,还见不得脏乱。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不会再伤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