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淡地看向他,一言不发。静待他接着会说什么。
“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我都是骗你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如了綦新巍的意。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就是想要让你嫁给他的私生子!让他有更多资本可以和我斗!”
我身子一僵。
他捏住我的下巴:“你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获得15%的股份!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恨不得和你交换人生,要是出车祸死掉的是綦新巍就好了!那綦家的股份就都是我的了!”
“啪!”
我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再次掐住我的脖子:“你觉得你很可怜吗?不!你一点都不可怜,你的父母至少还把股份留给了你! 而我呢?綦新巍从头至尾都在算计,怎么把他的一切给那个贱人生的孩子!”
“我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不过尔尔~实话告诉你,我那么费尽心思的讨好你,就是我不想你那15%的股份成为那个贱人一家的助力!我就是在破坏綦新巍的计划。”
“你以为綦家的人有多在乎你吗?笑话!要不是你手中握了15%的股份,谁会把你当人?!你知道为什么爷爷对你那么好吗?因为你爷爷和姓卫的那家祖宗在搞同性恋,爷爷为了阻止他们做错了事,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你们家罢了!”
“你这个可怜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蒙在鼓里!”
身体的力气被抽空了。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我所认识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如果不是卫淇奥出来横插一杠子,綦新巍早就安排你和那贱人生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虽然不甘心你和卫淇奥搞在一起,但是只要能让綦新巍不痛快,让他不如意,我也就认了!可是……他竟然…竟然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整个人都扭曲的可怕。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不让我好过,你们一个都别想好好活!”
他咆哮地说完,整个人晕了过去。
我愣住了。
今天一晚发生的事太过令人难以置信。
我惊愕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下的他。
晕了?
……中心医院……
“病人家属,恕我直言,病人患有极其严重的狂躁狂抑郁性精神病。不幸的是,已经发发展到了重度!”
“这是一种以严重的反复发作的抑郁或狂躁状态为特徵的精神障碍。发病及缓解可急可缓。狂躁和抑郁状态可呈周期性交替出现,也可能以其中一种心境为主,或二者并存呈混合表现。也称周期性精神病,周期性发作表现为狂躁期间呈兴奋状态,抑郁期间呈忧郁抑制状态,缓解期精神状态正常,患者日常生活虽然可以自理,但……对日常生活的影响极大。”
我愣了。完全不能相信医生说得话。
怎么会这样?我曾读过关于描写躁狂抑郁患者日常生活的相关书籍,竟没想到有一日,身边的人会真的会遭遇上这种极其难以控制的精神疾病。
“请问您,重度患者的症状表现为何?”
医生有礼道:“显然,能因为情绪激动而昏厥过去,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了。他的临床表现诸多,情绪易高涨,自我感觉良好,如感头脑特别灵活,或身体特别健康,或精力特别充沛。”
“易被激惹;可困小事或自己意见未被子采纳或遭到驳斥而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甚至伤人毁物,但一会儿又表现若无其事、悠然自得。”
“思维加速;联想加速,或观念飘忽,或自觉说话速度跟不上思维活动的速度;注意力不集中、不持久,或有随境转移;患者一般自我评价过高,夸大自己有过人的智力、才华、健康、地位与钱财,且高傲自大、盛气凌人,可达妄想程度。”
“语言动作增多。言语比平时显著增多,睡眠需要减少,且无疲乏感;精力充沛,忙碌且不知疲劳。”
“食性欲明显亢进,存在内容与情绪症状不协调的妄想或幻觉,也无怪异行为、紧张症状群。”
我仔细回想自从去了寒亭别院之后,綦煌的日常行为举止,越发能够对应的上。
看来他掐人脖子,出言不逊,都是不可控的……
我叹了口气,年初一夜,带綦煌来医院看精神病。
这真是我过得最一言难尽的一个年。
正当我走神时,医生再次强调道:“躁狂障碍如不治疗,易反复发作,长期的反复发作,导致患者疾病慢性化、人格改变和社会功能受损。由于病前的人格和疾病症状的影响,躁狂状态时,由于易激惹、冲动控制能力弱,判断力受损而做出非理智行为,有可能出现行为轻率、不顾后果,随意挥霍、盲目投资,乱交友、乱性行为,伤人、毁物。因此,一旦确诊躁狂状态应积极治疗,避免不良的后果发生。”
“你作为患者家属,可不能再怠慢了!”
我点了点头:“家属需要做些什么?”
医生打量了半晌:“您是患者的……”
我愣了半晌,有礼微笑道:“妹妹。”
他点了点头:“你哥哥的病,发展成这样还不就医!你们这家属真是失职!你哥哥现在已经很严重了,我会给他开相关的药物,但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自然是脱不开心理的!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要时刻的照顾好他的情绪!不能再让患者受到更大的刺激,他这次晕厥过去,一定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还有,他的症状伴随着抑郁。你得时刻关注患者的心理情况,健康的人拥有求生本能,而患者却一心求死!”
我心都空了。
一心求死?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有礼谢过医生,拿了药单,寒暄了几句注意事项,离开了诊疗室。
……
綦煌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我搬出来的这半年,也未发现有何不妥啊。
食性欲亢奋?这就是在我练字的桌上做起来的原因?
我该如何说服自己去继续讨厌他。
尤其是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之后。
他的眼睛幽幽睁开,看着床边的我,别过眼去。
我也不说话,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案上:“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一样。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和他交流,倒不如好好叮嘱专业的医生护士给他最好的照顾,我在这里,要是再刺激到他,他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眼神里尽是……
说不出的无助和渴求。
我无奈,只得坐下,把水递给他。
“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吗?”久不曾说话,我的声音有些哑。
“嗯。”他知道?
我被气着了:“那你为什么不一早住医院?”
“不能给綦新巍知道。”他开始喘起粗气……
我深呼吸:“你先别想这事儿。”
“为什么管我?”他别过脸去。
“我犯贱。”我有些不耐烦。
他憋着嘴:“哦。”
“不能告诉别人。”他又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事比命重要?你疯了吧!”我气极。
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原来你也会为我着急。我真的疯了,得了神经病的人能不疯吗?”
“你别给我这可怜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指的是那句很暧昧的为他着急。
“真记仇。对病人也这么记仇……”他还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我不想和他多说废话,我也累了,想去书房躲一会儿,谁都不想见,什么也不想。
“宋星雨。”
“嗯?”他极少这么叫我。
“对不起。”他哭了。
“啊?”我真是被他这没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整的七上八下的。
“我刚刚说的话。”他哭得很伤心。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你说得话,我没法当不存在。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伤害别人,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郎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他紧接着我的上半句,把《妾薄命》的下一句吟了出来。
我讥笑一声:“我和你,不适合用这下一句。”
“我说我刚刚说的是气话,你还会相信我吗?”他认真地问道。
“真话也好,气话也罢。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般高度契合的讨厌彼此。”
“你不必费尽心思,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卫淇奥,就算他是太上皇,我也没兴趣。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闲杂人等插手算计。”
我是什么?
我的婚姻又是什么?
我一个拥有15%股份的工具?
我的婚姻在这些人眼里是争权夺利,争相争抢的利器?
在他们眼里,我连人都不是。
真是可笑。我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冷血野兽聚集的地方产生感情?
这些年綦家对我的真真假假,我也无意再去探究。
今晚之事,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与綦家,缘分尽了。
“綦煌,事已至此,你诚实的回答我三个问题可好?”
他微微点头。
“这些年来,那些你对我有意无意地暧昧,是不是因为一早知道綦新巍的想法,所以花了心思破坏?”
他泪痕未干,却面无表情道:“是”
“很好。”
他再次打断我:“等我说完。一开始是,后来,不是。”
我讥笑:“现在做作这一下的意义在哪?”
“无所谓你怎么想,你说诚实,我便诚实。”
随便。
“我爷爷和卫淇奥他爷爷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我忍着心里剧烈情感,面若无事般问道。
“爷爷有一年去祭拜宋爷爷,落了香烛,妈叫我送过去给他,无意中听见了这事儿。”
“可以告诉我全部吗?”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吗?”
我们一来一回,话接话说得快极了。
我怒了,根本无法顾忌什么:“说话!”
“全部就是…宋爷爷深爱卫爷爷,可卫爷爷喜欢女人,所以娶妻了。然后宋爷爷就也娶妻了。”
这个故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爷爷和卫家爷爷的交情,凭那坛子“醉萧郎”就足以说明,这绝对是两厢情愿的事。
“綦爷爷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爷爷和卫爷爷的事?”
“你已经问过三个问题了,我也已经回答你了。”
他显得有些疲累。
我不再言语,起身……
他有些急促道:“我不想我的事被其他人知道,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要求我做事?
“算我……求你。”
“我答应你,等价交换,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蹙了蹙眉,心一狠:“好。”
……
原来……
凌晨三点,我失魂落魄地从医院回公寓。
沉着脸。
他也沉着脸,
“怎么这么晚?”他压着怒,淡声问道。
“我很累,不想说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以吗?”我说完,直接越过他,去了浴室。
我这近二十年人生,活得像个笑话。
…………
我埋在枕头里,无声落泪。
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我一开始就应该选择继续当个傻子。
门把手被转动。
一个温热的身体拥住了我。
我开始抽泣。
他无声地抱着我。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陪着我,听我细微的啜泣。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夜。
他知道我没睡,我也知道他没睡。
我们谁都没有打破安静,谁都没心情刨根问底。
他了解我,也从不勉强我,我不说,他就不问。
我不开心,他就陪着。
就这样吧……
我只有卫淇奥了,我现在只想和他平静的过了这一辈子,其余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大年初五……
事情持续发酵。
綦新巍私生子的资料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传播。
任凭万世的相关部门怎么费力压制,都以一种不可挽回的趋势发展着。
此事来的怪异,凶猛如潮,给人一种有备而来的感觉。
我盯着手中的书本,略微烦躁的合上。
我竟然走神了。
“早该合上吃饭了,盯着那页看了快十分钟了。”他漫不经心道。
我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说。”他坐到我身边,接过我的书,放在桌上。
“嗯?”
“我要回国发展,还没想好做什么,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摸清门路。毕竟国内的市场与国外不同,所以……也许有很大一段空白期要呆在家里。”
我点了点头,有些注意力不进中地应道:“嗯,知道了。我养着你。”
他失笑:“那我要是一直赖在家里呢?”
“我的钱够我俩吃八辈子了。无所谓。”
他把我拥入怀中,笑道:“多谢金主包养。”
他没对我说实话。
卫家在国内的势力简直令人难以估量。
这一点,我已经见识过几次了。
可他却一副,很缺工作的样子?
从那几件事上看,以卫淇奥所拥有统筹地社会资源,还有他过人的个人能力,岂是一个需要研究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