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宋总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不明白吗？自您去机场那时起，卫总将您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闻言，轻笑：“哦。”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卫总的未婚妻，请您检点。在下认为，有妇之夫，应该对丈夫绝对忠诚！”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轻声问道：“曾特助…是在教我做事吗？”
他的眼神微微闪躲，他看起来有些惧意。
“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以至于你忘了，我可以随时让你在天城消失灭迹？”我冷冷道。
他低下头，半晌不说话。
我凑到他耳边，警告道：“且不说我宋星雨还没有到那种不可翻身的地步，就算是我虎落平阳，也轮不到你，对我，指指点点。”
说完，我直起腰板，转身离去。
一转身，我看到不知在旁站了多久的卫淇奥。
我权当没看见，转身就走。
他握住我的手腕，只是微微用力一带，我的身子便不可抗力的被他锁在怀中。
…………
最后还是回了北堤。
我就坐在车里，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也和我僵持着。
一句话也不说。
小灵通的信息不断，才短短两个小时，又换了一批老臣。
他已经开始动宋家人了。
他连楚天明都不放过，又岂会放过我宋家的其他人。
一股令人窒息的焦急感包裹着我。
这种无力感，让我恨透了自己无能。
他用这样的手段，逼得我不得不成为那个率先低头的人。
“说吧，怎样才能放过我们几家人。你动綦家，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三家，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卫总吧。”
“这就是宋总求人的态度？”
这时，周二又给我发信息了。
最迟明天，政府就要查楚天明的账户了。如果不出意外，楚天明可能会被工商局约谈。
我深吸一口气：“卫总，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罪您，请您放我一马。”
他的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手背上的筋脉肿胀的发紫。
“看来卫总还不满意。卫总还需要我做什么？下跪？还是其它？”
他双目猩红，下巴都在颤抖。
“以前是我太无知了，无心冒犯卫总，请卫总高抬贵手……”
“够了。”他轻声打断，那声儿，听起来，气若游丝。
不是暴怒，也不是得意，而是……绝望。
“好，卫总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乖巧极了。
“让綦煌消失。”他浅浅道。
“好。”
“我不许他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好。”
“就现在。”
“好。”
“乖乖在我身边，做好卫夫人。”
“好。”
…………
我完全失去了綦煌的消息。
自那夜之后，綦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见不着人影。
我暗示唐棠去找打探他的消息，然而……一无所获。
没有人知道卫淇奥究竟又用了什么手段。
我和他再次“恩爱如初”。
楚天明并没有遭难，宋家的老臣也都安然无恙。他也没有再对唐家和周家的人动手。
我宋家在这场万世劫难之中，也算安全无虞。
经此一役，我再不敢贸然得罪身旁这个可怕的男人。
哪怕再是心有不甘，我也要忍耐下去。
…………
他说要看书，我便老实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捧着本《浮生六记》乖巧的念给他听。
他这般性格的人，喜欢的从来就是绝对的乖巧与服从。
我开始认真学习做一个家庭主妇。
贤惠这个词，向来是我最为之鄙夷的。但是，从那日祈求他，放低姿态开始，我便用尽全力去学习，做一个合格贤惠的主妇。
我总是先他一步起床，帮他准备好早期的洗漱用具，甚至不忘把牙膏都给他挤好。他的衣服，我搭配好，挂在衣帽间的试衣镜前。
接着，麻利的在厨房里准备好早餐，与此同时，我会安排好他中午的便当。
从前上网页，都是浏览书籍文物。
现在都是主妇心得，绞尽脑汁的为他准备丰富多样的午饭便当。
……
他若是不主动对我说话，我是绝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话的，我会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一句一句的回复他的话。
对他说话，我从不高声。封建世家的奴仆是如何对待主人，我便如何对待他。
我把我能想到的卑微姿态都表露出来。
若一定要说此时的我与封建时代被宋明理学束缚的女子有何区别的话，那就是我那双还没来得及裹住的大脚。
他总是早早回家，不管他几时回来，我都会把晚饭安排好，乖巧的站在门口，恭迎他回家。
从前我宋家的佣人是怎么对我的，我便怎么对他。
他要的不过是服从，而我便给他服从。
……
我们在床第间的感觉也变了。
不管他怎么肆意让我失去理智，我都一副乖巧的样子配合他，行事之时，我都逼着自己理智的微笑，温柔地看着他。
大概就这样过了几次，他对那事，没了兴趣。
睡觉时，我们躺在一片空间中，却安静地疏远地像年过八旬的夫妻。
他看他的书，我看我的书。
每回他拿出书本，我都会俯首温声的礼貌问道：“淇奥，需要我帮您念吗？”
他一开始，还会温柔拒绝我。
到了后来，他对我的不耐烦到了极致，甚至话都不说，便背过身去看书。
所有他想到的，想不到的，一切我能不让他动手的事，我都做。
…………
他也试图改变这种状态，饭后闲下来喝茶时，他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
我们聊天。无非就是史书茶画。
但和以前各抒己见，甚至会引起争吵的气氛不同。
现在聊这些，我都是安静地听着，从不抒发自己的观点，最后乖巧的总结一句：“淇奥说得对。”
他自觉无趣，便不再找我搭话。
……
有日兴冲冲的带回一盒茶叶。
迫不及待邀我品尝。
“小雨，你快来，这茶，你一定喜欢。”他说着，便开始洗茶具的动作。
我赶忙上前，乖巧坐下，温柔拦着他，道：“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他的动作一僵。
脸色暗淡了下去。
我安静地冲泡好茶，举双手递给他：“淇奥，你先试试。”
举案齐眉，不过如此。
他脸上的灰败再也无法藏匿。
接过我的茶，牛饮了去，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好，你去忙，需要我给你准备点心吗？”
他悻然道：“不用，谢谢。”
我温柔极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你需要，随时叫我。”
他转身离开，毫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