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李董的人走到一房间，等他的人给他把门打开便鞠了一躬走了。

　　他迈着步子进去，他有了一丝酒醒的瞬间。

　　他定住脚步，不再往前踏一步。

　　他想了很多遍，都没有想到她。

　　他以为，李董这次怪不得如此夸下海口。

　　原来，原来，是他的秘书。

　　不对，是前秘书。

　　一拳砸在柜子上，白皙的手通红。

　　他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一样。

　　她似乎听到了声音，翻了个身睡。

　　正巧，她的睡脸对上他的目光。

　　作死，还喝了酒。

　　他让助理买了烟送上来。

　　迫不及待地打开烟盒，拿出一根咬在嘴里。

　　小小的火花点燃。

　　那是一个下雪的天儿，她一个人蹲在一片枫树林里。

　　似是无骨的人儿仅仅依在哪儿，随风逐流。

　　无力地闭着眼，眯成一条线。

　　偌大黑色风衣把瘦小的她给裹着。

　　她不知混沌了多久，听到一辆车来过来停下。

　　里面的人出来。

　　其中的一个道，“艹，没油了。”

　　“明日回吧。搭帐篷。”

　　他话落，手底下的人都开始忙活。

　　搭了几个帐篷，足够他们过夜。

　　他未眠，呼啸的冷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水流流过。

　　那天晚上没有星星，连月亮都是半圆。

　　“半圆。”

　　她微微睁眼，抬头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

　　银白地藏在云里。

　　她亦是，藏在那件黑色的风衣里。

　　他听到有人说半圆，他脱口而出，“云散了，便出来了。”

　　他低头看向说话的她，刚刚竟没发现。

　　很小只的她依然蹲在那里。

　　他走过去蹲下，“你是？”

　　她本不想说，但又迟钝了几秒道，“与你无关。”

　　他看了看周围，觉得她估计一个人。

　　若是她蹲在那里一晚，明日的她不知生死呢。

　　下雪的天儿，尤其晚上，特别冷。

　　“给你用一帐篷，明日天亮之前你便走吧。”

　　他没有给手底下的人说，只让他们搬了一个帐篷过去。距离她不远的一处平地上。

　　待他离开后，她的腿脚有些麻木。扶着树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一瘸一拐地走进帐篷。

　　她没想其他，只有活着，活着最重要。

　　帐篷里很温暖，驱逐了寒冷后她的手脚逐渐从冰冷变成温暖的。

　　她昏睡过去，第二日天亮时发现帐篷有吃的。

　　没有打招呼，便拿着走了。

　　若不是他，估计她已经永远地走了。

　　她吃过东西后返回组织。

　　“你吖的。现在才来。我们足足等了一个晚上。”

　　他破口大骂着。

　　等他们装好油，驱车回了市内。

　　隔了几个月，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英国夫人的城堡里。

　　她养好了伤，休息了一段时间。

　　接到英国夫人的邀请，才不得不去。

　　他们互不知其身份，也没有道明。

　　那天，他们只有眼神的交流，匆匆地见过。

　　之后再也没见着。

　　就像两条平行线一般，永没有交点。只有观望，与距离。

　　她不知他的名字。

　　他不知她的名字。

　　他的举手之劳，等于救了她。

　　欠了他一个人情。

　　…

　　他站在玻璃窗户前，手中夹的烟似乎快要燃尽，他掐灭烟蒂扔到烟灰缸里。

　　他想到一个，她欠他一个人情。

　　可是，于他而言：她做他秘书有几年。青春全部消耗在他这儿，也算还清。

　　可救命之，她怎么还？

　　这一要害，他觉得依然威胁不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