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姨娘沈栾
他朝空了的瓷碗看去一眼,“还喝不喝姜汤了?”见小姑娘摇头,他提着茶壶倒了杯温茶递过去:“那就喝些这个,也是驱寒的,味道稍微有些苦,但和咱们之前喝的中药的味儿比起来,差远了。”
萧清越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可能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宋执点头,表情很是平淡:“哦,然后呢?”
“没了。”
“就为这事你大半夜的跑来?你疯了吗?你真想在侯爷府里住,睡醒了以后明早直接过来就好,何必非要趁着这世间过来商量?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就是这个!”
宋执起身,吩咐人将隔壁的客房打扫一下,换床新的被子。
萧清越曾经在侯爷府里借住过,那时候是和阿娘赌气,不肯回去,便闹着要离家出走,等晚上了,肚子饿得不行,又困又冷,走投无路的她便想起了宋执。
那客房,自那以后,就再没人住过。
屋子里放着的都是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不论是布置和配色,无一例外,都是萧清越当时亲自要求的。
宋执关好门,坐会椅子上,托腮问:“你打算住多久?”
萧清越想不出答案。
要多久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宋执道:“我也不是非要让你给出个时间,你想住就住,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想着要来这儿了?之前不是在萧院里待得好好的吗?”
萧清越自嘲的笑了笑:“无处可去,便来你这里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算公主府被封了要重建,你还能去另外的永安公主府找你的小姨娘啊!不想去了,就回萧院,话说回来,怎么没瞧见白芍跟着你来?她这次倒是心大得很,放心让你一个人大半夜的来侯爷府,往前都是不放心的。”
但凡时间稍微晚一些,白芍都会跟着小姑娘一同过来。
宋执倒了些酒,边喝边笑着打趣道:“再不济,你还能去晋王府,毕竟你是皇上钦点的世子妃,你往大门口一站,谁敢不让你进去?任凭那小子是如何的不情愿,都是无用的,他再猖狂,也没那个胆子去违抗圣旨。”
萧清越把温茶一饮而尽,也跟着倒了些酒。
她轻声道:“姨娘被禁足,她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怎么被禁足了?”
宋执甚是惊讶,“她多久才能出府?”
萧清越仔细回想着,愣是没想起个具体的时间,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只道:“好久。总之这阵子我是瞧不见她了。”
“依照她的性子,等她再出来,怕是要直接疯了不可!平常一天不出门就觉得浑身不适,如今却被禁足,怕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宋执忍不住感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萧清越嗤笑道:“你在这侯爷府里待着,还与世隔绝了不成?”
话语中带着的几分讥讽让宋执有些不太舒服,他嗔怪的瞪去一眼,低头喝了几口酒,嘟囔道:“我不待着,我出去作甚?去找了好几次,结果你都探亲去了。”
萧清越皱眉:“谁同你说的?”
宋执道:“你表妹啊!我还纳了闷,你说你是去瞧哪个远房亲戚了?一瞧就要去半个月,我京城里也没几个知心的朋友,与其皮笑肉不笑的跟人闲游,我还不如自个儿待着来得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长乐公主没有几个远方亲戚,如今大多都在外当官,算上往返的时间,十五天定是不够用的;为了找到你,我还专门派人去打听一番,你父亲的亲戚,要么是在京城,要么是在附近的一些村镇,路途不远。”
他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去找谁了?”
萧清越轻笑一声,将剩下的酒水一口饮完,缓缓开口:“我谁也没找。”
宋执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被她给骗了,我压根就没去探亲,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倒是跟做梦一样,离奇得很。”
萧清越不愿说得太过详细,坐在一旁的人十分识趣的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你表妹为何骗我?我跟她都没见过几面,不至于结下梁子吧?”
她笑道:“当然不至于,她巴结你这个小侯爷还来不及,怎么会跟你发生过节?她无非是不想说出我的下落,才随口编造了个谎话,将你给糊弄过去,否则要是你掺和进来,恐怕事情会变得特别复杂,对她百害无一利。”
宋执啧啧两声,感叹道:“瞧着那小丫头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没想到谎话说得这么溜,撒谎都不带脸红的,直接把我给骗住了!”
话锋一转,又问:“对了,你要住在我这里的事情,白芍知道吗?”
萧清越提着酒壶的手一颤,倒出来的酒水有些洒到了桌子上。
宋执调侃道:“怎么弱不禁风得连个酒壶都提不稳了?”
他起身拿来一块抹布擦了擦,准备放回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响:“她死了。”剪短的几个字,却犹如重石一样敲打在她的心头。
“你、你说什么?”
宋执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呢?
他满脸的惊讶的看着直接侧身坐在桌边喝酒的小姑娘,难以置信的问:“白芍死了?”
萧清越点头:“嗯。”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悲恸涌上心头,她却表现得极其冷静,面不改色的把那话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许是方才哭得太久,泪水都流干了的缘故,以至于现在,哪怕难受得快要和死掉,却半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把手里拿着的酒杯“眶当”扔到地上,杯子里还没喝完的酒水溅落一地。“那天也下着雨。”
萧清越抬眼,瞧着紧关着的窗户,她提着酒壶步子不稳的走去,打开窗户,看着窗外。
“差不多也是这么大的雨。”她轻声说着,“好像比现在的还要再大些,当时她躺在我怀里,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身子在一点一点的变凉。”她头有些晕乎乎的,仿若被灌了水泥一样,眼前瞧着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