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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未雨绸缪

  第28章暗流涌动

  地牢的潮气还黏在陆寒后颈,跟着萧无尘跨进议事堂时,他闻到了线香混着铁锈的气味。

  那是烛台里凝固的血蜡味道。

  “秦昭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萧无尘的手掌按在案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明日大典,他必定倾巢而出。”

  陆寒喉结动了动。

  残玉贴着他心口,热度像活物般顺着血脉往上窜,在太阳穴处突突跳动。

  他想起方才地牢里陈飞哭嚎的脸,想起萧无尘转身时突然佝偻的背影——原来这世上最锋利的剑,也斩不断凡人的软肋。

  “陆寒。”

  师尊的声音劈开他的思绪。

  陆寒抬头,正对上萧无尘泛红的眼尾。

  这位向来腰背笔直的剑修长老,此刻眼底浮着青黑,像被重剑碾过的霜:“你守演武场正门。

  秦昭要破山门,必从那里进。”

  “是。”陆寒应得干脆,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残玉在发烫,不是灼痛,而是某种蛰伏的兴奋,像沉睡的兽被唤醒了嗅觉。

  “苏璃。”萧无尘转向另一侧。

  药王谷弃徒正垂眼盯着自己的袖口,那里还沾着陈飞的血。

  听见召唤,她抬眸时眼尾微挑,像被惊动的鹤:“带药王谷的弟子守丹房。秦昭要断我根基,丹房是命脉。”

  苏璃的手指在腰间药囊上轻轻一叩,那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

  陆寒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站在药田边,袖中落满蒲公英,说“药囊里装的不是草,是命”。

  此刻她点头,声音比月光还冷:“丹房若失,我提头来见。”

  “杨柳。”

  最后一个名字出口时,萧无尘的声音突然发涩。

  陆寒这才注意到,杨柳始终靠着墙站,右肩的血渍已经凝成深褐,像块旧补丁。

  她冲萧无尘笑,露出虎牙:“长老放心,属下的毒针躲得比陈飞的快。”

  萧无尘没接话。

  他从案底摸出檀木匣的动作重了些,匣盖磕在案上发出闷响。

  青芒小剑嗡鸣着飞出时,陆寒的残玉突然发烫——这次不是灼痛,而是共鸣般的震颤。

  他想起洞底那次,残玉发热时闪过的画面:青芒小剑斩开血雾,护着玄色道袍的背影。

  “这剑能辟百毒。”萧无尘将剑穗塞进杨柳手里。

  “明日若遇毒雾,你拿它开路。”

  杨柳的手指攥紧剑穗,指节发白。

  她仰头时,陆寒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细汗,像缀了星子:“谢长老。”

  烛火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火星子溅在案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萧无尘望着那洞,喉结动了动:“都去歇吧。明日...无论如何,护住山门。”

  陆寒退出议事堂时,后颈的潮气已经被夜风吹干。

  他站在廊下,看见苏璃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正往药庐方向走。

  杨柳则拐向客院,青芒小剑在她腰间晃着,像颗不沉的星。

  他转身,萧无尘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捧着个青瓷瓶。

  月光落在瓶身上,映出“固元丹”三个小字:“明日守正门,耗力。”

  陆寒接过,指尖触到瓶身的凉。

  他望着师尊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开口:“陈飞的母亲...您为何要救?”

  萧无尘的目光投向客院方向,那里有灯火幽微:“当年我入玄天宗时,师父说,剑修的道,不是斩尽恶人,是护住想护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陈飞护不住他娘,我们替他护。”

  陆寒握紧瓷瓶。

  残玉的热度透过衣襟传来,这次他没躲。

  他想起地牢里陈飞哭嚎的“他们抓了我娘”,想起萧无尘转身时佝偻的背——原来这把剑,从来不是要斩断什么,而是要撑起什么。

  次日清晨,练功场的晨雾还未散尽。

  陆寒站在演武场中央,剑穗被风掀起又落下。

  苏璃抱着药箱走来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药香,是艾草混着龙涎草的味道。

  “把这个吃了。”她倒出颗朱红药丸,“能压制剑意躁动。”

  陆寒接过药丸,入口微苦,却有回甘漫开。

  他运转心法时,残玉的热度不再横冲直撞,像被梳理过的乱发,顺着经脉缓缓流动。

  苏璃站在三步外,袖中垂落的药囊随着她的呼吸轻晃:“上古剑意本就桀骜,强行压制会反噬。”

  “那怎么办?”陆寒收剑入鞘,剑身嗡鸣。

  苏璃伸手,指尖悬在他心口上方半寸。

  陆寒能看见她睫毛上的雾珠,听见她的声音比晨雾还轻:“引它入正轨。你要让它知道,你想护什么。”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议事堂,自己望着月亮时的心跳——不是恐惧,是终于明确的守护欲。

  残玉在此时轻颤,像在回应他的念头。

  苏璃的手垂落时,碰到了他腰间的残玉,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

  “我去丹房看看。”

  苏璃转身要走,耳尖却红得像被晨雾浸过的桃花。

  陆寒望着她的背影,残玉的热度里多了丝甜。

  他抽出剑,剑气劈开晨雾,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痕迹。

  这一次,剑鸣不再是暴戾的嘶吼,而是低低的应和,像在说“我明白”。

  与此同时,杨柳蹲在客院外的老槐树上。

  陈飞的母亲被安置在东厢房,窗纸上映着晃动的人影。

  她盯着陈飞——此刻他正捧着食盒往厢房走,脚步却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陈公子,夫人该用早膳了。”

  守在门口的筑基弟子接过食盒。

  陈飞抬头时,杨柳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那抹狠厉太快,快得像毒蛇吐信,却还是被她捕到了。

  她摸出腰间的青芒小剑,剑刃泛起微光——这是避毒剑的警示,说明附近有剧毒。

  “有问题。”

  杨柳从树上跃下,落地时带起一片落叶。

  她冲进客院时,正听见东厢房传来“砰”的一声。

  陈飞掀翻了食盒,白粥泼在青石板上,混着暗红的血珠。

  “娘。”

  陈飞扑向厢房,却被筑基弟子拦住。

  杨柳挤开人群,看见床榻上的老妇人正攥着胸口的帕子,帕子上浸着黑血。

  她探了探老妇人的脉门,瞳孔骤缩——是七步断肠散,毒发只需半刻。

  “快取药王谷的解毒丹。”

  杨柳反手抽出青芒小剑,剑气劈开窗棂。

  “陈飞,你给你娘下的毒?”

  陈飞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他们说,只要我今日引你们去后山,就给我解药。我娘...我娘还有救的。”

  他踉跄着往院外跑,“后山老槐树下的密道,我带你们去。”

  杨柳的青芒小剑抵住他后心:“萧长老早说了,陈夫人的毒,我们解。”

  她转头对筑基弟子道:“送夫人去药庐,苏姑娘在那。”

  又看向陈飞,“现在,你带我们去见你的主子。”

  陈飞的腿一软,跪在了血粥里。

  当萧无尘带着小队冲进后山老槐林时,陈飞正指着树洞里刻着鬼面的石头发抖:“推...推开就是。”

  萧无尘的剑先一步劈开石头。

  密道里涌出腐臭的风,混着血腥味。

  陆寒跟在队尾,残玉的热度几乎要烧穿衣襟。

  他摸向剑柄,听见密道深处传来沙哑的笑声:“来得正好。”

  “秦昭。”

  萧无尘的剑鸣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陆寒握紧残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终于知道——这把剑,要护的不只是山门,是那些像陈飞母亲一样,在黑暗里发抖的人;是像苏璃一样,背着仇恨却依然愿意相信光明的人;是像萧无尘一样,明知前路荆棘,却依然要撑起一片天的人。

  密道深处的笑声还在回荡,混着金属摩擦的嗡鸣。

  陆寒抽出剑,剑气划破晨雾,在老槐树上刻下一道深痕。

  残玉的热度与剑鸣共鸣,像在说:“我准备好了。”

  而在药庐里,苏璃捏着陈飞母亲的手腕,指尖沾着黑血。

  她望着窗外被剑气劈开的晨雾,突然想起昨夜陆寒握剑时的眼神——那不是杀戮的欲望,是守护的坚定。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紫霞丹,喂进老妇人嘴里,轻声道:“别怕,有人来护你了。”

  此刻,议事堂的案上,萧无尘的玉牌还压着半张纸条,是杨柳方才塞进来的:“密道内发现魔教标记,秦昭或有后手。”

  烛火摇晃着,将纸条上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像在诉说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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