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相渐显
陆寒的肩背被陈飞的重量压得发沉,后心处夜影掌力留下的灼痛随着每一步颠簸翻涌。
镇邪剑贴在腰间,剑鞘上的残玉隔着布料烙着他的皮肤,像块烧红的炭——这是剑灵在提醒他,危险未散。
“到了。”
杨柳的银铃在耳侧轻响,她率先推开演武场后的偏门。
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两只夜雀,扑棱棱的翅膀声里,陆寒看见廊下立着道玄色身影。
“师尊。”
陆寒垂首,陈飞的尸身被他小心放下。
萧无尘的广袖在夜风里翻卷,目光扫过陈飞青白的脸,又落在陆寒胸前的血渍上:“伤得如何?”
“皮外伤。”
陆寒摸了摸喉间,那里还残留着黑血的腥苦。
他知道萧无尘问的不是这个——方才在林间,那股不受控的杀意几乎要撕碎他的理智,连剑灵都在压制。
“先处理陈飞。”
萧无尘蹲下身,指尖点在陈飞眉心。
一道青色剑气没入,陈飞的眼皮突然剧烈颤动,喉间发出类似虫鸣的尖啸。
杨柳立刻从怀中取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药丸塞进陈飞嘴里:“醒神汤兑的护心丹,能镇住蛊虫。”
陈飞的指甲深深掐进泥土里,指节泛白如骨。
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竖线,喉结滚动半响,终于挤出几个字:“秦...昭...”
萧无尘的手按在陈飞后颈大椎穴上:“他要什么?”
“血祭...幽冥宗的禁术。”
陈飞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
“用千名修士的精元养蛊,引上古剑灵现世...秦昭是...是剑灵的宿敌,他说当年剑灵斩了他半魄,如今要夺舍重生。”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昨日演武场上,秦昭把玩着蛇纹臂环时的笑容——原来那不是炫耀,是标记。
“他的目标是我?”
“是剑灵。”
陈飞突然剧烈咳嗽,黑血从嘴角涌出。
“他说...只有宿主濒死,剑灵才会彻底觉醒...昨夜在后山,夜影是来试你底线的。”
萧无尘的指节捏得发白:“血祭的地点?”
陈飞的眼睛突然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来不及了...他已经在引气...后...山...”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七窍渗出黑血。
杨柳掀开他的衣襟,只见心口处爬满青紫色的虫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肢蔓延。
“蛊虫反噬了。”她的声音发颤。
“他知道的太多,秦昭不会留活口。”
密室里的烛火忽明忽暗。
陆寒盯着陈飞逐渐冷去的尸体,耳边回响着“濒死”二字——原来这些日子秦昭的挑衅、夜影的试探,都是为了逼他动用剑灵之力,好让那残魂彻底苏醒。
而他竟以为,自己是在掌控剑意。
“必须阻止血祭。”萧无尘抓起案上的剑穗。
“但秦昭在宗门潜伏多年,耳目众多。陆寒,你和苏璃秘密行动,我去调阅近三月的宗门动向,看他可能的布阵之处。”
“苏璃?”陆寒一怔。
“她昨日来找我,说在药庐发现了带蛇纹的药渣。”萧无尘的目光缓和了些,“那丫头,比你更沉得住气。”
子时三刻,陆寒站在药庐后巷。
月光透过青瓦缝隙漏下,照见苏璃素色裙角——她正蹲在墙根,指尖捻着株叶片泛紫的草:“这是幽冥蛊的引药,喜阴,昨夜被人拔了半株。”
“往哪边走?”
陆寒按住腰间的镇邪剑,剑鞘下的残玉又开始发烫。
苏璃将药草收进锦袋:“后山。”
她抬头时,月光落进她眼底。
“我前日替长老采雪参,见山壁有新翻的土,和陈飞尸坑里的土质一样。”
后山的雾比夜间更浓。
陆寒跟着苏璃绕过两棵合抱的古松,眼前的山壁突然泛起微光——那是层淡蓝色的结界,像水面般轻轻晃动。
“结界里有腐尸气。”
苏璃皱起眉,从袖中取出个青铜铃铛。
“这是破障铃,能震散低阶禁制。”
铃铛轻响三声,结界应声而碎。
陆寒的剑尖刚触及山壁,整块岩石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霉味混着腥甜的血气涌出来,他的瞳孔瞬间变成血色——洞壁上密密麻麻钉着修士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心口都嵌着颗黑虫。
“小心。”苏璃的手搭上他后背。
“这些虫还活着。”
洞内深处传来脚步声。
秦昭披着玄色大氅走出,蛇纹臂环在幽光里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陆寒,又落在苏璃身上,笑出声:“果然是你们。我就说,萧老头藏不住秘密。”
“血祭的阵眼在哪?”
陆寒握剑的手紧了紧,体内的热流开始翻涌。
秦昭抚上臂环:“急什么?”
他指尖弹出道黑雾,洞壁上的骸骨突然动了,骨节摩擦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先陪我玩玩。”
陆寒挥剑斩向最近的骸骨,剑刃却被黑虫缠住——那些虫竟是活的,啃噬着镇邪剑的锋芒。
苏璃立刻抛出药粉,辛辣的气味中,黑虫蜷缩成球。
“去主阵!”她大喊,“我拖延住这些家伙!”
陆寒跃过骸骨堆,秦昭的身影已闪到洞底。
那里有座石坛,坛心画着血色阵图,中央躺着具被黑布覆盖的躯体——是夜影!
他的蛇纹臂环正与阵图共鸣,发出刺耳的蜂鸣。
“这是引灵阵。”
秦昭的声音里带着癫狂。
“等剑灵彻底苏醒,我就用夜影的身体夺舍,再用千名修士的精元重塑法身!”
他抬手拍出一掌,陆寒侧身避开,却撞在无形的墙上——这是阵眼的护阵。
“你以为能困得住我?”
陆寒的瞳孔完全变成血色,镇邪剑嗡鸣着脱离剑鞘。
残玉的热度灼烧着他掌心,剑意如洪水般涌出,护阵应声而裂。
秦昭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出三道黑雾,却被剑意绞成碎片。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你才炼气期,怎么可能...”
陆寒的剑抵住他咽喉。
秦昭突然笑了,手指轻轻一弹,石坛上的夜影突然暴起,指甲刺向陆寒后心。
陆寒旋身挥剑,夜影的躯体被斩成两截,却从伤口里爬出无数黑虫,瞬间裹住秦昭。
等虫群散去,洞底只剩件玄色大氅。
陆寒的剑“当啷”落地,他单膝跪地,体内的剑意如烈火般灼烧着经脉。
苏璃冲过来扶住他,指尖按在他腕间:“走,我有清息丹。”
山风灌进洞穴,吹起秦昭留下的大氅。
陆寒望着那抹玄色,喉间泛起腥甜——这次,他看清了阵图边缘的小字:“七月十五,月至中天,血祭成。”
当两人回到宗门时,演武场的灯笼还亮着。
萧无尘站在廊下,手里握着卷泛黄的古籍。
他看见陆寒苍白的脸,目光沉了沉:“去偏殿。杨柳已备下醒神汤,你们三个,该好好谈谈了。”
陆寒摸了摸腰间空了的剑鞘——镇邪剑还插在洞底的石坛上,残玉的热度透过布料传来,像在说:真正的血月,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