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凡愣了好一会，对我说道：“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就这么过去了。很简单。”
“后来我悄悄把摩托车还回去了，三舅问起来的时候，我就说不知道。”
“那两个同学隔了十来天才去上学，上学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很多零食，去跟我道歉。”
何思凡听得目瞪口呆，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件事会是这种结果。”
我笑了笑，说道：“不仅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我以为，他们以后见了我，顶多会躲着我走。”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买了东西给我道歉。”
“这些人真是能屈能伸啊。”
“后来他们还想推举我做老大，让我带着他们，去欺负其他的同学。”
“我让他们滚了。”
何思凡感慨的说道：“你从小经历这种事，确实……确实挺不容易啊。”
“怪不得你现在心志坚定，原来这个苦，你早就吃过了。”
我嗯了一声：“这种事，要么早吃苦，要么晚吃苦。”
“吃过大苦之后，再遇到一些小苦，就可以微微一笑，不当回事了。”
“像司马蓝那种人，他可能比我心智更坚定。”
何思凡感慨的说道：“可是，吃苦的过程真的很痛苦啊。”
我嗯了一声：“所以，我们得珍惜啊。”
“如果抗不过来，前半截苦就白吃了。”
何思凡冲我笑了笑，说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后来上高中，我考到了城里。”
“但是学费有点贵，三舅就让我辍学了。”
“我也不想再回去，给三舅当免费劳动力了，我就在城里流浪了一段时间。”
“偷过东西，见过垃圾，还被丐帮揍过。”
何思凡惊奇的说：“丐帮？”
我笑了：“你不会以为是武侠小说那种丐帮吧？”
何思凡说道：“不是吗？”
我摇了摇头：“其实，就是一群乞丐团伙。”
“他们划分了势力范围。像我这种初来乍到，半路出家的乞丐，要到了钱也带不走。”
“我会被他们打一顿，被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何思凡说：“连要饭都不让人要吗？”
我嗯了一声：“越是到底层，就越接近动物。”
“这社会就像是一个堵上口子的漏斗。”
“越是靠近下面就越窄。”
何思凡说道：“我忽然发现你说话还挺有哲理的。”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哲理啊，摸爬滚打的久了，肯定有点心得。”
“反正，后来我就被老马给捡回去了，在火葬场当搬尸工。”
“干活多，挣得少。白天不能睡，晚上睡不着。”
“但是，毕竟有了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能一日三餐吃饱饭了。”
“你想想看，就我这经历，我心理再不强大，我早就死半道/上了。”
何思凡苦着脸说道：“我如果经历一次你这样的人生，我可能已经死了。”
我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帮着你呢？我可以让你迅速通关。”
“而且，你是好学生啊。你们这些聪明人，可以靠智商弥补很多东西。”
何思凡说：“你也不笨啊，我觉得你也挺聪明的。”
何思凡的话，让我心里热乎乎的。
我知道，人在这时候是很脆弱的，是很想找一个依靠的。
如果我现在表白，十有八/九会成功。
但是……
但是，我现在表白，等于是偷来的爱情。
趁虚而入，注定不能长久。
可是就像师兄说的，女人是爱变心的动物，你先别想那么多，先爽一把再说。
我有点犹豫。
但是想想何思凡的容貌和品性。
如果只是为了爽一把，那是不是太亵渎她了？
看来真心喜欢一个人到一定程度，是不忍心这样对她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何思凡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
我扭头一看，顿时苦笑了一声。
她睡着了。
还说心理不够强大？这够可以的了。
我摇了摇头，也准备睡觉。
可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走廊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第六感，还是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形成的经验。
我下意识就觉得，这脚步声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我把脸凑到猫眼上，立刻发现走廊里多了很多大檐帽。
我看了看何思凡，她还在熟睡。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对于她来说，一定精疲力尽了。
我悄悄地打开门，走出去，又悄悄地把门关上了。
我一出去，就被那些大檐帽给控制住了。
我看了他们一眼，就从他们中间找到他们的头头了。
头头都有一个特点。
就是喜欢缩在后面，另外喜欢装/逼。
那头头穿着普通巡捕的衣服，估计职位也不太高。
毕竟真正的高层是不会亲临一线的。
我对他说：“我需要打个电话。”
那巡捕很装/逼的说道：“屮！打你个杰宝，踏马的想给谁通风报信啊？”
我报了唐师傅的电话号码：“你自己打也行，就说我是莫邪。”
那巡捕掂量了一下。
他开始摁号码。
摁完了之后，他对我说道：“小子，如果你敢耍我，你就死定了。”
我笑了笑：“就冲你这句话，过一会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了。”
巡捕拨了唐师傅的电话，报了我的名字，然后一来迷惑的把电话放下了。
我说道：“怎么样？”
巡捕说：“什么狗屁怎么样？他一听说是你，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别着急，至少我的人已经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了。”
“你是公家人，电话号码应该不难查到吧？”
巡捕从身上拽出来个短棍：“你踏马还跟我在这装是吧？”
他扬起手来就要打我。
我心说，算了，看来指望唐师傅是不行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身子一抖，挣脱了抓着我的两个大檐帽。
然后，我把改锥拿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巡捕的手机又响了。
他接了电话之后，立刻就对我恭敬起来了。
恭敬的简直有点谄媚了。
他干笑了一声，说道：“兄弟认识我们局长，咱们不早说啊。”
我说道：“刚才你说你要怎么我来着？”
巡捕干咳了一声，说道：“我错了，我道歉。”
我说道：“上次我钱包丢了，请你们帮忙找找，你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啥意思啊。”
巡捕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翻这种陈年旧账。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咱们不是人手不足吗？”
我又说道：“可是怎么有个倭人，就在我前面。只是丢了一支钢笔，你们就巴巴的去给人找呢？”
巡捕愣了一下，说道：“可能……”
我一脚踹过去：“别踏马可能了，就是贱的你们。”
“欺软怕硬，外舔内横。”
“知道我有点来历，就踏马卑躬屈膝。觉得我好欺负，就要耍威风。”
“我踏马鄙视你。呸！”
我一口痰吐巡捕脸上了。
这家伙连擦都没擦。
唾面自干，是个人物。
我对周围的那些大檐帽说道：“你们平时，有谁不满意他的所作所为的，去给我揍他。”
没人动。
我说道：“谁不打他，我就打谁。”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个人走出来，踹在了巡捕身上。
我赞许的冲那人点了点头：“行了，他的职务，回头我安排你顶上。”
俗话说，小鬼难缠。
有些底层人YY高层的时候，会说上层人对巡捕这种小鬼，怎么怎么客气，怎么怎么宽宏大量，所以这些巡捕能尽心尽力给他办事，能笼络人心，吧啦吧啦……
全踏马都是扯淡。
身在高层，一句话就能把他撤了。
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你不行，直接扒了皮回家种地去。
有的是忠诚的人上来。
犯得着用这种有前科的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真正的高层，才不会浪费时间和心力去笼络底层的人心。
那个大檐帽听说我要给他升官，顿时来劲了，开始七手八脚的揍巡捕。
反正看起来，多少是带了点私人恩怨。
估计巡捕平时没少欺负他。
剩下的人一看有好处，再加上我的威逼，也全都上了。
十分钟后，巡捕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我对他说：“服吗？”
他点了点头。
我说道：“以后对普通人态度好点。”
“爹妈生下你来，不是让你给人添堵的。”
“回去吧，以后做点小买卖，出个小摊。”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了。”
“到时候，有的是人为难你。没准你还能看见你的老同事。”
“你这种人，手里有点小权利，就千方百计为难别人，真的挺招人烦的。”
巡捕脸色灰白，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看见他越走越佝偻，整个人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活灵活现的霸道劲了。
我问第一个出手的大檐帽：“叫什么啊？”
他冲我笑了笑：“石头。”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嗯了一声：“以前和他有过节。”
石头嗯了一声。
我也没多问，继续问道：“今天是专程来抓我的？”
石头说：“抓你，还有何思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