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澄城县易主
晨光熹微,澄城县内却似被阴霾笼罩。
自从早晨,天色还未亮的时候,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溃兵,便陆陆续续逃回城中。
他们或瘸着腿,或捂着伤口,脸上残留着未干的血渍与惊恐。
这些溃兵的诉说,如同一把重锤,击碎了澄城县原本表面的平静。
从巍峨的县衙到市井小巷,从富绅宅邸到平民茅屋,这一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澄城县派去埋伏贼军的官兵,全军覆没了。
一时间,城内流言四起,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喧嚣不止。
有人说义军如同天兵天将下凡,个个力大无穷、骁勇善战;也有人说官兵中了义军的邪术,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商贾们向来嗅觉敏锐,在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便慌慌张张地收拾起金银细软,准备逃离这座即将成为是非之地的县城。
然而,他们却不知,县令与城中三大家族早已知晓败讯。
为了稳定局势,也为了保住自身利益,县令早已下令封锁城门。
那些大包小包的商贾们,面对紧闭的城门,只能无奈地留在城中,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但城墙再坚固,也总有疏漏之处,几个人影借着城上守将的掩护,悄然穿过城墙防守的空缺,潜入了县城。
冯家宅邸内的一间密室,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动,营造出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氛围。
牛金星端坐在主位,目光深邃地看着下方三人。这三人,分别是赵、李、冯三大家族如今的代理人。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皱,有的眼神警惕,显然都对牛金星此次召集密会的目的充满疑惑。
“我与你们三家家主都已商定,决定投靠大将军。此番唤你们来,便是要商议如何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入城!”
牛金星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在三人心中炸开。
赵家少家主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愤怒与斥责之色,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牛师爷!此前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万无一失,我等才将家中家丁、护院交予你?如今惨败而归,你还有何脸面回来?”
牛金星却不为所动,神色依旧沉稳,语气冷静地说道:
“赵公子,眼下追究战败缘由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我们已然决定投降大将军,此刻应商议如何顺利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赵公子听后,稍稍冷静了些,但眼中仍满是怀疑:
“你说我父亲和其余两位叔伯都已投降,可有证据?打开城门乃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若消息有误,我等家族必将万劫不复。我父亲一向谨慎,绝不可能轻易做出投降的决定!”
李家少家主也随声附和:“牛师爷,并非我们不愿相信你。只是想知晓这伙义军究竟实力如何?若我们全力抵抗,是否能够守住县城?”
牛金星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严肃地摇了摇头:
“恕我直言,即便澄城县此前兵力全盛,也难以抵挡大将军的攻势。更何况如今城内空虚,人心惶惶,又如何能与义军抗衡?
再者,大将军已承诺,破城之后,定会对三大家族秋毫无犯。你们每家只需交出五十名家族子弟以及三万两银子的财货,便可保家族平安。
因大将军催得紧,我未能带来书信,但三位家主都托我带来,你们各自家中的信物。”
说罢,牛金星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扳指、一个手镯和一个玉佩。
这三件信物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独特的光泽。三人见到各自家族的信物,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不再有任何怀疑。
经过一番简短的讨论,众人商定一个时辰后开启城门。
届时,各家将调动家丁、护院,协助义军控制县城。
商议完毕,李、赵两家少家主匆匆回去布置,屋内只剩下冯家的代家主冯无双。
冯无双作为冯家长子,虽为嫡出,却因母亲早逝,处境颇为尴尬。父亲续弦后,生下幼子,且隐隐有立幼子为家主的想法。
这让冯无双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也对未来充满迷茫。
牛金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温和却充满诱惑地说道:
“冯无双,你可考虑清楚?若你能带领冯家加入义军,日后家主之位非你莫属!
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对幼子偏爱有加,其他两大家族早已是少家主掌权,而你至今仍名不正言不顺。
若不是你那弟弟年幼,冯家之事恐怕轮不到你做主。”
冯无双听后,神色一阵犹豫,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我父亲和另外两家的家主,真的已经死了?”
牛金星没有丝毫隐瞒,果断点头:“不错,而且是我亲手所杀!”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再将此事告知其他两大家族和县令?”冯无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质问道。
牛金星却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屑:
“冯无双啊冯无双!你以为我为何独独找你商议此事?只因你与其他两家不同。
他们日后注定继承家主之位,无需冒险;而你,若不抓住此次机会,家主之位将永远与你无缘。
我看得出,你心中有野心,渴望出人头地。
况且,即便你将消息泄露,以县城如今的状况,又如何能抵挡大将军的兵锋?何必做那无谓的抵抗,白白送了家族性命?”
冯无双沉默良久,又问道:“那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按计划打开城门。”
“自然是为了长远打算。如今投靠新主,我也需有自己的助力,而冯家,无疑是绝佳的合作伙伴。”牛金星目光灼灼地看着冯无双,眼神中满是期待。
冯无双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缓缓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东城城门悄然无声地缓缓打开。
“吱呀~”的开门声,赵启率领一营人马,如同鬼魅般迅速涌入城中。
等城内各大家族和县令反应过来时,义军已然将县衙团团包围。与此同时,其他三个城门也被三大家族的人顺利拿下。
至此,澄城县易主,一场权力的更迭在无声无息中完成。